忙碌的日子总是那般快,转眼便是五日之后。

白野一大早好特意洗了头,放到后世,这可是待人的最高礼节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学聪明了,直接喊上赵颖出门采风,那阴阳话着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赵颖今日一袭青绿罗裙,头上一支普通的玉簪将发髻挽起,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面上带着淡淡的漠然却夹杂着几分温暖。

陈六赶着府衙的马车前往沈园,相较于白野自己的马车,显然宽敞许多。

毕竟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是很难僭越的,只是,减震是同样的一言难尽。

白野对于诗会什么的并不感冒,主要还是想瞻仰一下这豪奢的沈园。

前世旅游的时候,都是在原址上重修的,占地几十亩的私人庄园,那该是何等的气派。

刚下得马车,赵士程便迎了上来。

“长风贤弟却是来晚了,届时可要罚酒三杯,舍妹几人在里面可都等急了。”

白野都无语了,这人这么自来熟的么?行过礼节后,又回身将赵颖扶下马车。

“哎呀,这位是弟妹是吧?长风真是好福气,快请快请。”

赵颖闻言,只是脸颊微微泛红,却并未反驳什么,屈膝一礼。

白野被狠狠的呛了一口,连连咳嗽,自来熟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嘛。被赵士程拽着袖子往园中走去。

很快便看到了陆游几人,还别说,精心打扮之后,一个个都是人模狗样的,不再是地里的小泥猴。

“见过师姐,兄长。”陆游一如既往的知礼守节,只是,当他喊完师姐的时候,师姐的眼神好吓人...

两个小丫头见完礼后,便拉着白榆介绍起这园子,相处了一段时日,她们也并不会因为身份上的差距而对白榆另眼相待。

况且,好多课后作业还要靠白榆从旁辅导。

白野看在眼里,这就很好嘛。

“长风贤弟,你们先逛着,尚有几位友人未至,我便先失陪了。”赵士程行礼告辞。

游园诗会,自然还是要游园嘛。

到了时辰,园中的文人才子们才会聚在一起,开始品评诗词的高下。

江南的园林便如同那江南的女子,有着独特的韵味。

而以水体为主要景观主体的沈园,更添几分柔美。

当然,现在可没有什么“断云”石,《钗头凤》,故事中的主角正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大呼小叫呢。

亭台水榭,奇石连廊,确实无处不散发着诗意,也难怪文人们的诗会大多都在园林中举行。

白野却比较好奇,这样一座宅邸完整的放到后世,该是怎样的一个天价,莫不是得以亿为单位...

路过一小片泪竹,白野停下了脚步,看着竹节上的斑斑点点,踌躇再三,弯腰捡起一颗石子,蹲下在竹上刻字。

小家伙们也纷纷好奇了围了上来,旋即,又一脸鄙夷的看向白野。

只见竹节之上,赫然刻着“到此一游”四个簪花小楷,字自然是极好的,可这也太...哎,有辱斯文。

白野扔掉石子,拍了拍手,一脸傲娇的继续游园,一群小屁孩,懂个P...

赵颖也是捂嘴轻笑,还从未见过这般孩子气的白野,用袖子在白野身上轻轻一浮,

“长风若有诗词刻于这泪竹之上,倒也不失一桩美谈,可这...着实有些掉了身份。”

“呵呵,若有诗词,师姐可否亲自为我铭刻?”白野略带轻佻的说道。

“有何不可?”赵颖仰起洁白的脖颈,毫不示弱。

白野见其答应,又俯身捡起一块石子,拉过赵颖的手,将石子放于掌心。

赵颖被白野突如其来的一顿操作震的有些慌乱,忙收回手置于身后,两霞绯红。

白野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微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师姐,刻呀!莫要食言,食言是小狗。”

赵颖有些着恼,白了一眼,开始在潇湘竹上刻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等赵颖在四株潇湘竹上分别刻好后,白野才再次开口,“如何?”

赵颖摆弄的手里的石子,夸赞的话却没说出口来,“尚可。”

白榆已经掏出自己的小册子开始抄录了,余下三只也是惊叹不已。

“哈哈,我确实不善诗词。”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

为什么是唐诗宋词,宋诗就不行?因为已经无法超越了,只能另起炉灶,至于后世的那些打油诗以及所谓的诗歌,呵呵。

这话听到赵颖耳中,不由更为羞恼,怎的会有这般的读书人。

“长风!长风!”

白野听有人叫自己,连忙私下张望,却见赵士程急急忙忙跑到近前,一只手搭在白野肩膀上,狠狠地喘着气。

“你...你...你那扈从说...说你庄上出了要事。”白野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能让陈六这么着急来通知自己,难道庄子上出事故了?

“士程兄,今日算小弟爽约,我们来日再聚,”说完,对赵士程行礼,又和身边的几人说道,“你们是继续游园还是随我一同回去看看?”

“既是同来,自然同往。”赵颖皱眉说道。

小家伙们也是连连点头,他们也在庄子上干过活呢。

一行人匆匆离开沈园,却见陈六一脸兴奋的在马车边来回踱步。

白野瞬间松了口气,应该不是坏消息。

“阿郎,焦炭成了!”

“果真?!”白野瞪大了双眼,连忙吩咐赶往工坊。

.............................

岳飞乘船离开建康之后,行至江州,眼疾忽又犯了,只得暂在江州停留。

江州府衙为岳飞请来了最好的医官,然而无济于事。

医官直言这是怒火攻心所致,需要安心将息。

岳飞便决定暂不回鄂州,去东林寺养病。

东林寺主持慧海听说岳飞要来,非常的高兴,赶紧让人收拾客寮,置备一应生活用品。

安顿下来之后,李若虚代岳飞又起草了一份奏疏。

大意是上奏辞职,未获主上应允,但眼疾复发,只得暂留江州,为母守墓,切盼朝廷速派大员前往鄂州,军中事物暂由参谋军事薛弼,中军统制王贵,前军统制张宪共同主持云云。

随后,李若虚等人返回鄂州,岳飞身边仅留贴身亲将呼延龙以及岳云二人。

就在岳飞发出第二道奏疏的时候,第一道已经到了赵构手里。

阅过岳飞辞职的劄子,赵构的脸瞬间便阴沉下来。

不就是没让并统左护军么,不让并统左护军便上章请辞,这不是要挟么?

自苗刘兵变后,赵构对武将的要挟十分敏感,当下便气呼呼的急召宰执大臣进宫议事。

岳飞辞职,自然大出宰执们的意外,望着官家满脸愤然,一个个不知所措。

还是赵构先说话了,对张浚问道,“委卿与岳飞计议,为何结局如此?”

张浚略一思忖,“岳飞立志北伐,意在增兵,后见两军并统取消,自然大为沮丧。”

赵构厉声道,“为将者,必须依令而行,岂能不尊朝廷,妄自尊大!”

这个话已经很重了,宰执大臣们垂首不语。

赵构依然是声色俱厉,“兵乃朝廷之兵,将乃朝廷之将,如何调兵如何遣将,一切皆出之于朝廷。”

张浚的心胸算不上宽阔,但是与岳飞志向一致,强迫自己原谅了岳飞的冲撞,另外完颜昌的一句许诺还很遥远,两手准备仍然不能放弃。

无论是御敌于国门之外,或是北伐中原,还得依靠岳飞,韩世忠,杨沂中,刘锜这些将领。

于是赶紧补救,“陛下,臣略知岳飞的秉性,自幼未读诗书,少知礼仪且不懂圆通,但岳飞勇猛善战,忠于朝廷,人尽皆知,属我朝不可多得之良将啊。”

张守虽然不明白官家为什么突然取消了岳飞的兼统的命令,但对于岳飞,还是抱有极大的好感,于是也附和道,

“陛下圣明,取消两军并统,至于后护军,仍由岳飞执掌。”

陈与义和沈与求也不明就里,但对岳飞的处置都表示了与张守一致的意见。

实际上,赵构对于罢与不罢岳飞也很矛盾。

在赵构所依仗的几员大将里,岳飞和吴玠不属于昔日兵马大元帅府的旧人。

吴玠远在川陕,而岳飞则手握十万大军坐镇鄂州,鄂州为江南上游门户,从鄂州乘战船转瞬即至建康。

从某种意义上说,令岳飞镇守京西湖北两路,那是万分倚重,否则也不会生出将淮西一军交于岳飞并统的念头。

然而就是一份辞职奏,使赵构对岳飞的倚重产生了动摇。

他想罢,又不舍。

心底在罢与不罢摇摆,现在经张浚等人的一番言说,这不罢的念头逐渐占了上风。

赵构见秦桧低头不语,便开口询问,“秦卿是枢相,所持何意?”

秦桧一直都在猜测赵构的心思,前次并统淮西大军,自己未能将官家的心思摸透,贸然提出祖制问题引来官家驳斥。

幸而后来褒奖岳飞,才迎合了圣意,这一次如何作答,必须慎之又慎。

秦桧判断,这一次与并统淮西大军不同,并统淮西大军,是官家欲灭伪齐,倚重岳飞,目今伪齐将废,河南陕西不日便会归还。

何况,岳飞愤然弃军离职,圣上极为不喜。

想到这里,秦桧字斟句酌的回答,“回陛下,臣近来阅读五代史,这藩镇之祸...”

此言一出,不仅赵构一怔,殿前的几名宰执大臣都浑身一紧。

秦桧继续说道,“岳飞虽然忠勇,可部将来自各地,出身不一,臣听闻在行营后护军中,不少人称,岳家军。家军与藩镇是五十步与百步啊。”

其余几名宰执听闻,大气都不敢出,这个话题太敏感了,而且即便想为岳飞争辩也无从开口。

赵构一张脸,再次阴沉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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