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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二年二月,刘秀在南宫翻阅奏报。看到天下人口已过两千一百万,独南阳郡人口已达二百四十万,俨然天下第一大郡。刘秀不禁欣喜,正欲起身去前殿和大家聊聊南阳事,忽觉心头一阵眩晕,竟不能起身。
刘秀心中一惊,十年前曾中风大病过,而后时有病扰,但一直未有发作。如今竟觉身子不能动弹,难道大限已至?刘秀苦笑一声,原本还准备阳春三月携阴丽华回南阳祭祖,难道南阳已遥不可及?
刘秀忽然想起了父亲刘钦临去时的音容笑貌,从未如今日这般清晰。自刘钦去后,刘秀每每想起父亲,都是在南顿县随父亲诵读诗书的情景,从来不曾想到他临终时的景象,现在却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刹那间,刘秀觉得豁然开朗,心中一片光明。生亦何欢,死亦何忧,哪里还需要什么祭祖呢?来来去去,随心自如。
刘秀叫小黄门请太子和群臣来见。
不一会,刘庄和群臣们都来了,见刘秀已在恍惚之间。众人大惊,前几日太医便已告知刘庄和群臣,刘秀的身体已接近大限,只是刘秀依然坚持每日还要处理政事。
刘秀见众人惊愕悲戚之色,笑道:“朕本不欲召见大家,只是忘了一事。”
众人悲悲切切,不敢应声。
刘秀缓缓道:“是关于朕身后之事,朕无益于百姓,待朕百年之后,一切效仿文帝之制。务从约省,依山掩埋即可,不要修建皇陵,不得有任何陪葬。各地刺史、二千石以上的长官不得离开郡县,各封国诸侯不要奔丧,也不用派遣使者……”刘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曾在黄河与邙山之畔设定过陵地。
群臣围着刘秀,不知所措。刘庄眼含热泪,默默看着刘秀。
刘秀忽然看见阴丽华从殿门口匆匆进来。一位年轻女子扶着她,急急地跟在旁边,极是端庄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