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空,剑鸣之声,骤然而止,唯有剑气弥漫不溃散。

陆玄楼凭虚而立,那一袭黑衫早就褴褛,周身剑痕累累,那一张白色无脸面具也碎去半边,露出半张面孔,衬托得陆玄楼更为凶戾,而贺铭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口喘着粗气,鲜血凌厉,湿透衣衫。

“如你技止于此,此战就可以结束了。”

这一战,两人损耗皆是不少,尤其是陆玄楼,越境问剑,损耗要更多一些。

然而,贺铭却是再也无法淡定。

最初时,他轻蔑而傲慢,对陆玄楼不屑一顾。

随着战斗的持续上演,他这才意识到陆玄楼的可怕战力,不得不认真面对,视陆玄楼为大敌,不容其活着离开。等动用全部力量,依旧无可奈何的时候,贺铭实则已经有些急眼了。

这一来二去,贺铭的心气儿也就弱了,以至于到了最后,贺铭心中甚至生出一抹畏惧,出剑也变得畏畏缩缩。

既然贺铭已经无法给他更大的压力,那么在陆玄楼这里,这场问剑也就没有意义和价值了。

“狂妄!”

贺铭冷哼,再度出剑,他曾经是圣地亲传,底蕴颇为深厚,所掌握的底牌和杀招自然不再少数。

嗤!

贺铭挥动白霜古剑,脚踏罡斗,一剑斩出时,虚空中顿时有万千冰霜所凝结的剑花涌现,似漫天冰雪飘落而下。

白霜古剑曾经是一尊剑宗的镇派之宝,自然非比寻常,这便是白霜古剑独有的神通,一剑之下,足以冰封一方天地,其蕴含的剑意,则能将对手的躯体、神魂瞬息冻结。

然而陆玄楼已经无心磨剑,只想速战速决。

只剑陆玄楼的背后,骤然升起一座剑阵,十万天兵林立,清脆悦耳的剑鸣声此起彼伏。

“轰!”

仿佛天地都在颤抖,一股无比暴戾的剑光骤起,直冲云霄,肆虐如风暴,那怕天幕中有一**日,这道剑光依旧显得异常刺眼。

城池墙头,不知有多少武夫骇然失色,惊恐不安,在他们的视野中,好似有白虹倒垂而下,剑光茫茫,天地也茫茫。

陆玄楼成就绝巅巨头,这一座剑阵的威势远胜从前,仅仅是远望,就让人心生绝望。

“斩!”

陆玄楼并指如剑,遥指贺铭,冷喝出声。

那一道剑光迸射而出,水银泄地般的清色剑气,带着无比凌厉的杀伐气息向前,其所处之出,好似有一**日暴晒,那冰霜凝结的剑花瞬间被融化,彻底没了踪迹。

贺铭无暇他顾,更来不及多想,只能以硬碰硬,全力阻挡这一剑。

贺铭无愧是半步巨擎,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横剑挡住这一道剑光,不过他的身体随之被震的踉跄倒退,周身气血也猛地沸腾起来。

“铛!”

金戈交鸣的声音响起,撕咬耳膜,却也不过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清脆的咔嚓声。

在满城武夫的注视下,不到一个呼吸,那柄白霜古剑从中折断,剑光继续向前,贺铭纵使拼尽一切手段,都难以招架,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被那一道剑光彻底淹没。

“这就是他真正的底牌吗?”

陈砚秋脊梁至冒寒气,连她这等巨擎也被惊到了,这一剑,直似剑道巨擎亲自递剑。

一剑过后,天地骤然安静,剑光散去,显露贺铭的身影。

而此时的贺铭,身上的肌肤一寸寸龟裂,一双手臂不知所踪,已经被剑光碾成齑粉,筋脉、骨骼也被剑光摧毁,好似一摊烂泥,平躺在地面上,不得起身。

而他的容貌像是苍老了几百年,眼神暗淡,满头长发也成灰白色,而后扑簌簌掉落。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在那广阔的平原上,陆玄楼欣长的身影,似乎一下子被拉长,变得高大无垠。

虽然黑衫褴褛,长发却是恣肆飞扬,累累的剑痕,滴落的鲜血,暴戾的杀意,让他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势。

好似一尊屹立于剑道绝巅的神神袛,剑挑日月,气压山河,要教世间所有剑修都抬不起头,也挺不起脊梁。

即便是陈砚秋这等存在,内心也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渺小如蝼蚁的惊悚敬畏之感,但仅仅一刹那,这一切的感知和景象皆消失不见,唯有肃杀之气,弥漫天地之间,浓郁的化不开,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陆玄楼收起剑阵,缓步向前,却好似一块万古不移的磐石,任凭大风大浪,也不曾撼动过他分毫。

陆玄楼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贺铭,目光冰冷,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我师尊是沧溟剑宗的轮回境剑仙,你可不能杀我?”

贺铭求饶说道:“我已经废了,就让我苟延残喘的活着吧,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自己作得孽,得你自己来还,活是活不成了,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陆玄楼俯下身去,低声问道:“小声的告诉我,还有谁参与了那桩血案?”

“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贺铭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激动说道:“杀了我,你就休想报仇,茶山镇的一千多村民也将死不瞑目。”

陆玄楼微微摇头,起身说道:“长了嘴,那就没有不开口的道理,且看我手段如何!”

镜湖听起来像个好地方,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国之阴暗出,多龌蹉之事,镜湖自然也不例外。

而镜湖武夫最擅长其实是刑讯逼供之术,手段极狠,毫无人道,陆玄楼很不喜欢,但曾经身为镜湖镇抚使,耳醺目染之下,也记住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惨绝人寰的酷刑,更是记忆犹新。

陆玄楼以剑气凝聚刑具,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让毛骨悚然,惊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求死不能!”

陆玄楼冷笑说道:“但愿你有些骨气,不然很不尽兴。”

平原之上,骤然响起贺铭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起起伏伏,不是孤苦狼嚎,胜似孤苦狼嚎。

城头武夫看着陆玄楼折磨贺铭,惨绝人寰的手段信手拈来,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者,甚至有人跑下城墙,爬在角落,止不住的呕吐。

“这哪里是剑修?那怕是那些泯灭人心的魔修,也不曾有如此残忍的手段!”

然而,陆玄楼并不在乎,强忍着恶心,将那些记忆中酷刑一种又一种施展在贺铭身上,甚至不惜浪费灵药,让贺铭精神清朗。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铭气若游丝,精神却无比清明,痛苦源源不断的传来,让他的五官紧紧扭曲在一起,已经彻底没了人样。

“大裴王朝,还有大裴王朝,求求你杀了我吧!”

尽管贺铭已经将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可陆玄楼已经是不为所动,孜孜不倦的折磨着他。

“下辈子投胎,记住这个道理:机会,往往只有一次,若是记不住,那就多想想求死不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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