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无逝笑了片刻伸手揉了揉脸颊叹了口气:“甜。”

夙溪本以为自己刚才说不酸已经算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没想到宿无逝的本事更胜一筹,师兄,这个甜字说出来会遭雷劈吧!

谁料到宿无逝道:“我此生吃过最甜的果子,恐怕就是这颗了。”

夙溪被宿无逝这认真的眼神盯着,顿时像明白过来什么,立刻收回了目光,她刚才好像是被宿无逝言语上调戏了。

宿无逝朝夙溪靠近了一些,气氛顿时有些不自在,夙溪抬起头朝天空瞧去,盯着那泛着光的银河不敢动,突然觉得肩头一沉,不用看也知道,是宿无逝的头靠上来了。

他的后脑勺抵在夙溪的肩膀上,跟着夙溪一起看繁星,夙溪觉得,今晚的宿无逝有些怪。

临近十二月,有一个日子对宿无逝很重要,就是他的生日,二十年前的这一天翎海已经飘雪了,那一年尤其地冷,南仪仙人将宿无逝抱回了海角天边,一养就是二十年。

夙溪突然想起来,今年上半年他们出海角天边时,宿无逝刚好是二十岁,只是还未行冠礼,如果按照书中所写的日子,加上夙溪的猜测,难不成今天是宿无逝二十岁生日?也是,书中写他生日的时候,的确是隆冬十二月。

夙溪觉得自己猜对了,但是一直不敢问。

宿无逝就这样靠在她的肩头,也不知是在看星星,还是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带着热气洒在她的颈脖上。

一刻钟后,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泡好澡换了身衣服的夏盈澜站得远远的,见那两人气氛刚好,突然感觉,很不好打扰似的。

宿无逝的生日,二十岁的冠礼,夙溪想要给他准备些什么,记得以前见到别人每次生日时都是会收到礼物的,虽然她没有过过生日,但每天来照顾自己的那个人,每年的那一天,也会带来一件她根本用不上的东西,说是礼物。

在夙溪很小的时候,还在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孩儿过生日,老师与全班同学陪她一起,买了蛋糕,吹了蜡烛,还送了一堆可爱的礼物,有玩偶,有蝴蝶发卡。

夙溪想,如果过生日的话,即便送礼物,也应当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吧,不像她每年的生日,兴致勃勃地拆开礼盒,里面躺着的永远都是书本,心理健康,教人怎么风趣地说话等等,看了就让人厌烦的东西。

夙溪突然心血来潮,开口问:“师兄喜欢什么?”

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夙溪想,只要是存在这个世界上,在她所了解的剧情里的,她应当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等了半晌,宿无逝才道:“我喜欢你啊。”

夙溪登时脊背僵硬,触电似的就连呼吸都不敢了,闭息大约十多秒,夙溪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打算无视宿无逝这个回答,重新问了一遍:“喜欢什么东西?”

宿无逝呵呵笑了起来:“没有。”

夙溪皱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宿无逝摇头,随后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喜欢的,讨厌的倒是有一大堆,你要不要听听?”

夙溪抿嘴,还是算了吧,不过没有喜欢的东西这一点他们俩倒是很像,夙溪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喜恶方面,她本来就关心的不多,想着自己能好好活着就行,从没考虑过怎么活得比较开心。

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些凉,夙溪突然发现,她好似没有什么人生目标。

活也就是很平常地活,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报复,她的人生很散漫,即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似乎也都是围绕着宿无逝来生存的。

那么宿无逝呢?他如果也没有喜恶的话,那他赖以什么生存?

夙溪垂着眼眸,悄悄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宿无逝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夙溪只敢快速瞥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视线。

她的心脏在胸腔打鼓,突然出现的念头让她脸颊发热,甚至感觉鼻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因这个念头,而紧张。

宿无逝……会是赖以她而生存吗?

如她围绕着宿无逝的世界,那宿无逝的世界,又是否是围绕着她的呢?

这个念头太过危险,夙溪只敢想想,很快便被抛诸脑后了。

她回忆剧情,书中的宿无逝好似都是围绕着卞舞华生存的,起初刚离开海角天边喜欢上卞舞华,而后卞舞华不论去哪儿,他都会在她身边保护她,与她经历了各种冒险,将自己一次次置身于危险之中,让卞舞华逐渐往成功的道路靠近。

即便他后来黑化,也依旧对卞舞华难舍旧情。

而现在,宿无逝对卞舞华的感情淡了许多,原本应当在鸾鸣山与牧崇音争风吃醋的场景全都变了,多出一个她,整个故事都开始扭曲。

夙溪回忆剧情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一点,眼眸明亮了起来。

她想起来卞舞华似乎也送过宿无逝礼物,在宿无逝救她一命差点儿死掉之后,卞舞华为了感谢他于是送给他的东西。

这礼物让宿无逝开心了许久,以至于后来也一直佩戴在身侧从未丢过。

谁说宿无逝没有喜欢的东西?至少那样东西,他应当是喜欢的!

夏盈澜洗好了之后,便是夙溪,夙溪洗好了之后,宿无逝便去了。

在宿无逝去溪边的时间,夙溪便向夏盈澜借了一把小匕首,从袖中拿出刚在水底捡出来的灵石,那灵石还温热着,通体洁白,却在夜间发出暗蓝色的光芒。

夏盈澜的匕首很锋利,这灵石又像是凝脂一般,蜡烛似的触感,比蜡烛要坚硬得多,刀刃划过的地方会有浅浅的痕迹。这石头凹凸不平,夙溪将边角都切割除去,然后顺着四方开始磨平,花费好长功夫才将灵石磨成了一个长方体。

大约只有拇指大小的粗细与长度,夏盈澜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那些被切除的灵石碎屑一粒粒如同会发光的砂砾一般,沾了夙溪满鞋,有的落入了草堆之中,将这一处照得很好看。

夙溪对着刚被磨平的地方吹了一口气,荧光色的粉屑散了出去,这蓝色与上空的银河相辉映,作用不大的灵石,长相却很可观。

夙溪将边角都打磨光滑了,摸起来也没有磨手的地方,这才露出一个底部,小心翼翼地将灵石凑到跟前,开始用匕首的尖端在底部刻字。

由于底部较小,所以夙溪的字刻的也不算好看,她没练过雕刻,只能凭感觉借着灵石本身的微光开始刻宿无逝的名字,等了半晌,终于刻好了之后,旁边的夏盈澜伸手指向灵石中间一处问:“这是什么字?”

夙溪一愣,随后抿嘴,心里暗骂一句白痴。

这古代人呀,写的都是繁体字呀!宿与逝字简繁一样也就罢了,可无字她记着笔画少,一顺手就写成简体了,与繁体相差太多,难怪夏盈澜认不出。

夙溪尴尬,所以她没解释,此时宿无逝正好走过来,夙溪立刻将印章藏在袖中,心想要不要再找个时间重新刻一个?

宿无逝瞧见了她手中的匕首,眉头皱起,夏盈澜心思缜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从夙溪手中拿走匕首后说:“我去那边休息。”

然后便走了,这里干枯的草特别多,且柔软,夏盈澜休息的地方在一颗五人才能张开双手环抱的大树之下,正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宿无逝先是看了一眼满地的灵石碎屑,又朝夙溪很不自然地缩在袖子中的手瞧去,嘴角缓缓勾起,坐在了她身边。

夙溪这才发觉宿无逝换了一身衣服,原本的仙鹤装换成了一身缟色长衣,赤色作底,袖口、领口与衣摆处都能看见那赤红的暗色牡丹。他腰间不再佩戴腰带,而是随意一根坠了玉珠与穗子

的红绳系着,松垮地垂在胯间,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上还有水气,几缕潮湿的发丝垂在鬓角,夙溪看得有些呆了。

这样的宿无逝……竟然有些骚气!

夙溪眨了眨眼,一时忘了移开视线,就盯着宿无逝那双笑得弯起的桃花眼看着。

宿无逝心下砰砰直跳,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缠,谁也没舍得避开,本就相近的距离,一时间空气之中漂浮着旖旎浪漫之感。

宿无逝看着夙溪的眼,又落上了她的唇,心中隐隐躁动的**正在往上充斥着他的大脑,试图占有他的思想,控制他的行为,甚至想要将夙溪抱在怀中狠狠亲吻。

她现在的模样,嘴巴微张,像是巴不得有人咬两口似的。

繁星之下,两人的头越靠越近,宿无逝一手撑在了夙溪的身边,微微歪着脑袋,半垂着眼眸,朝她倾身而去。

他灼热的鼻息洒在夙溪的脸颊上,让她骤然清醒,心里一万头羊驼崩腾而过。

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女主的人呀!就算不是女主的,也是书中的人呀!她怎么……怎么就这么傻愣愣的,竟然动也不动就让宿无逝靠的这么近。若说以前他没有明确表态自己装傻就算了,现在宿无逝的嘴

都凑到跟前,就差那么几厘米就碰上了,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情,夙溪做不到。

就在宿无逝即将碰上的那一刹,夙溪撇开了头,躲闪的同时,没瞧见宿无逝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有东西给师兄。”

夙溪起了个话题,根本不敢再看宿无逝的脸,她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可能再这么接触下去,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就这么沦陷了啊!

毕竟对方是个大帅哥,又温柔,对自己又好,能力又强,若不是保持一点儿清醒,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书中虚拟出来的,她早就扑过去以身相许了。

宿无逝保持了一定距离,似乎兴趣不大地问道:“什么?”

夙溪将手中的印章递给了宿无逝,那灵石泛着蓝光,石壁光滑,印章的顶端刻了粗糙的花纹,花瓣的大小还不一样,可见手工有多生疏。

宿无逝接过印章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细细地看着那每一片花瓣,看到那三个大小不一的花蕊,又看见底部三个字中,有一个根本认不出的字,心里涌上的热流霎时间贯穿了全身。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夙溪亲手做的,单是一个宿字与一个逝字他就知道那下面刻的是他的名字,虽说做工堪称粗劣,玉石也是很普通的灵石,整体没有多大作用,在外观上也算不上漂亮,

但……宿无逝方才沉寂下去的心,一瞬活了过来。

为一人忧,为一人喜,此刻他才深刻地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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