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教师 二十一 、父爱如山， 母爱如水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天已黑了，雨也停了，邻居各自回自己的家了，母亲招呼徐燕进屋看电视，其实家里是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是姐姐打工从外面带回来的，电视的图象不是很清晰，父亲把那频道用手扭了一圈，在一个叫《宰相刘罗锅》的节目上停止了。

徐燕两眼呆呆地望了望电视，看得出她根本没有看电视，我也不知她心里想着什么。

母亲在屋里翻了一阵子，用盘子装上自己做米花糖与花生，那米花糖的包装纸是我初中时的课本纸，仔细看看，是初三几何，圆与直线的位置关系那一页，我看了看脏兮兮的纸，又看了看徐燕，徐燕没有吃的意思。

母亲拿了一盒要徐燕吃，徐燕看了看说现在不想吃，母亲硬要塞在她的口袋里，叫她饿了自己吃。像对待孩子那样。这样让徐燕反而有些不自在，她接过米花糖又放回桌上。

“燕燕，不要客气，我娘对你多好啊！”我开玩笑地对徐燕说。

“嗯”徐燕没有答话，也没有看电视，用眼扫视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嘴还真甜。

“光儿。”母亲在屋子一角落招呼我。

“什么事？”我走到母亲面前。

母亲又招呼我到另一间比较象样一点的卧室，那是以前姐姐没出嫁时住的房间，因为很少有人住，难免有点灰尘，母亲把旧床单取下，把那一直舍不用的床单拿出来换上，她问我：“你们在学校住在一起没有？”

母亲这一问，让我脸红了，我马上摇头说：“没有，人家还是很传统的。”

“我以为城里的人都兴恋就住在一起呢。”母亲一边整理床，一边说。

“她不是城头人，她是土房学校附近的人。”我看了看母亲那热心的样子，好像八辈祖宗没有过儿媳妇一样，我笑了笑对她说，“她还是代课。”

“代课的好，不像那些正式老师那样傲慢，我才看不起那些是正式老师的，不得了的样子，打她招呼变猪叫。”母亲还真打趣，“你们赶快结婚，结了婚就不让她代课了，专门带小孩。”

母亲好不容易整理好了床，又再看看有点不整齐，又用手去理了理，然后转向我说。

“娘，人家也有发展前途，不可能结婚就生子。”我很不服气地对母亲说。

“你想想，你爸为了想抱孩子，想到命里去了，你还不慌呢？”母亲看了看我，又理了理那零乱的花白头发说。

“娘，你觉得徐燕怎么样？”我又问母亲。

“好姑娘，本本分分的，不像那些妖里妖气的，连路都不会走，一会儿说，我脚走疼了，一会说这也不好吃，那也不好吃，不好将就。你看人家姑娘，还没过门就抢着洗碗。”母亲不停地贬低那些娇气的女孩，来抬高徐燕。

此时徐燕从外面进来了，她看了看整齐干净的床没有作声，我笑着说：“你看我娘好疼你，专门给你准备的床。”

“真不好意思，太麻烦伯母了。”徐燕说着，用手不停地捏着那刚理好的床单。

“快不这么说，一家人不要说两家子话，我们光儿有哪些地方对你不好的，你要向我说，看我怎么收拾她。”母亲看了看徐燕，看了看我，嘴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转过来又对我说，“燕儿身体看起来，单薄，要好好照顾她”。

我在母亲面前频频点头。

“燕儿身体不是很好，明天把那大公鸡杀了，让她补补身体。”不知怎么的，母亲又突然想到要杀大公鸡了，那大公鸡是去年春节前母亲就说着要杀，说春节等我回去了再杀，后来我春节没回家，公鸡也没被杀。再后来听说公鸡价格很高，父母建议拿去卖，会卖一个好价钱，没过多久说我快相亲了，如果相亲成功了，人家姑娘要来家，这把公鸡杀了招待人家。可是相亲后女方并没有来，大公鸡又幸免于难。

现在徐燕到家了，父母认定是自己的儿媳，怎么不可能不杀公鸡招待她呢？

“伯母，还是你留着与伯父吃吧。”徐燕听了母亲说要杀鸡，突然这么说。

“呵呵，自己吃？我与光儿的父亲吃了不少鸡。”母亲笑对徐燕说，显出一副很得意的神情。

什么？母亲分明在徐燕面前撒谎，父母亲什么时候吃过鸡呢？只记得很第一次吃鸡肉是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年，母亲破例杀了平生养的第一只鸡，那只公鸡没有现在这只那么大，并且很瘦，杀后的鸡肉不多，看到炖好的鲜鸡肉，母亲舍不得吃，一直往我碗里夹。

家里第二次杀鸡是我考上师范大学后，开学前一天，母亲把那养了大半年的大鸡公杀了，那只大公鸡与现在这一只差不多大，父母舍不得吃，几乎是我一人吃，没有吃完，母亲专门给我包上，让我带上路吃。

现在要杀公鸡，可能是第三次了。因为未来的儿媳来，这是重要的客人。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果然把这只公鸡杀了，母亲杀鸡时没注意，她的手也被割了一刀。但还是痛着把鸡毛扯完了。当我知道她的手受伤时，我心疼地问：“娘，痛吗？”

“不痛，这一辈子我被刀砍的次数还少吗？不要大惊小怪的。”母亲不停地忙着对我说。

“伯母，我来做这些，我在农村做会了的。”懂事的儿媳忙上前夺过母亲手上的鸡又招呼我，“你去拿稻草来，把没扯完的鸡毛烧一下。”

我们农村都有这习惯，杀了的鸡先扯毛，扯了后要把鸡用火烧一下，这样杀出来的鸡毛就没有毛了。

于是这事就由我给徐燕两个做起来。母亲看了乐呵呵的。

父亲也专门到镇上街的去买了一些菜，请来了姐姐姐夫一家。

姐姐来到家里，看了看徐燕，心里特别的满意，悄悄来到我跟前问我。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姐姐牵着小侄女。

“姐姐说些啥啊，我们还刚刚起步。”我很不服气的样子。

“人家姑娘看起来不错，你要对她好点。”姐姐对我说，“不要像你姐夫那样，懒得死人。”

是的，姐姐算是包办婚姻，初中毕业的姐姐在媒人撮合下，姐夫拿了几百块的彩礼算是订婚了，订婚两年后就嫁了。可以肯定，姐姐的婚姻不是令人满意的，我大二那年，姐姐被姐夫打了，满面伤痕跑回娘家。心软的母亲与父亲只教育了自己的人就算了事。

姐姐然后教小侄女到徐燕那儿去叫阿姨。

小侄女刚好四岁，十分乖，嘴真甜，在徐燕面前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叫个不停。

中午，父母又多喝了一点，话又多起来了，他把我与徐燕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问我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不理他，我老爸醉了，在说糊话。”我赶紧对徐燕说。

哪知徐燕回答：“伯伯，我们暂时还不考虑这事，过两年再说吧。”

她一句话，把我爸的话给堵回去了，没法说了。妈妈赶紧解围：“他喝多了话多，他爸一盼望光儿早点把婚结婚了，他都六十岁的人了，一看见别人家孩子结婚就哭。他说在农村儿子二十好几了还没结婚，别人说三道四的，他抬不起头。”

徐燕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一看我爸不说话了，就知道自己让老人生气了，赶紧陪笑脸，说了句：“我和月光再商量再说吧，我们会尽早给你们答复的。”

这次带徐燕回家，真的让她难堪极了，我心非常过意不去。

下午，我们准备返回学校了，于是收拾停当后，我们踏上了归途。这一次，母亲无论如何也坚持要送我们，徐燕昨天来时打湿了的皮鞋已经让母亲烘干了，母亲给她换上雨鞋，自己背上了一大背的东西，都是些米面什么的。我执意要自己背，可母亲怎么也不肯。一路上，母亲一直在叮嘱我：“工作要努力，多做出点成绩来，对徐燕要好点，什么活要抢着干，不能把她累坏了，否则我绕不了你。”之类话。

母亲一直送我们到镇上，让我们坐摩托车回土房，车开运那一瞬间，我看见头发花白的母亲张着嘴，却没有说话，她努力地笑了笑，我有些不敢看她，我不想在她面前落泪。车开出了很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母亲依然站在那，望着我，在蒙蒙细雨中，她似乎站成了一尊雕像，我的心一阵抽搐，眼眶瞬间潮湿了。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