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河明月图’中的那一道神息流转，运转周身，冲至云顶后重归丹田。
隆正桐的步伐有些不稳，微微退了半步。
“你没事吧？”
金子程在旁边扶了他一下，看他的眼神有些惊奇。
“没事，我很好。”
隆正桐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幅画，仔细地思量着。
“下面这幅，跟上面那幅，有什么不同？”金子程问道。
“不知道，我也看不出来，看上去一模一样。”隆正桐顿了顿，“但是下面这幅的残留内息结构，比上面的，要强上数百倍。这上面的一张，似乎是一个幌子。”
“你……你真的能从内息看出来哪个东西结构好？”金子程说道，“我先前是认真查过的，那些大学院的专家们，不是都说这是不可能的么？”
确实，‘好’这个定义，在内息结构研究中，对比科学，更像是一种艺术。
究竟什么是好的内息结构，其回答的艰难程度，就像要回答‘什么画是最好看的’，‘什么音乐是最好听’一样难以统一量化。
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最好的音乐家，肯定能辨别出最好的音乐。最好的画师，肯定能辨别出最好的画作。
同样，登上过古武巅峰的人，必定能辨别出什么是‘好’的内息结构。
他们虽然说不出来为什么，但他们就是知道。
这是属于天才的领域，灵感，想象，以及感悟。
“我确实可以。”隆正桐点了点头。
“那……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金子程问道。
“如果我对这个时代的货币体系的记忆没错的话，这幅画如果卖出去，对于寻常九龙城的居民，如果没什么重大的风险变故，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隆正桐说道。
“这……”金子程听得这点，反而好像没那么高兴了。只见他脸色一沉，严肃地问道：“这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隐患？”
“嗯，有的。”隆正桐说道：“而且目前看来，比预期的要大。”
“什么叫做比预期的还大？”金子程问道。
“那个姓林的，如果跟林氏财团那几个老狐狸有关系的话，那我们这东西，短期内都很难脱手。”隆正桐说道。
“……”
金子程沉默了半晌，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如果跟我知道的那个林氏不动产，林氏外骨骼研究所的林氏有关系的话，我只有一个建议。”他顿了顿，“立即销毁这幅画。”
隆正桐将画卷收起来，一边打开保险柜，一边说道：
“短期内，出不了手罢了。彻底毁掉，倒没这个必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他们的，一碰到就躲的话，等于没有活路。“
”只不过，要讲些方法。”
他稳稳地关上了保险柜。
……
次日清晨，阴雨绵绵，天空如蒙灰，大地如蒙尘。
沉寂，闷热，压抑。
“过两天，‘夺印’第二场了，你要不要准备一下？”金子程问道。
两人各撑一把黑色的伞，正走往叶氏武馆的路上。
“嗯，准备够了。”隆正桐答道。
金子程看了他一眼，说道：“今天看你，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但要我说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出来的……”他正说着，突然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喊道，“咦？那不是张鱼么？鱼仔！鱼仔！”
远处的人影微微一动，立即就转过头去，一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金子程眉头一皱，心中一股怒意冲来，说道：“又跑？你他么又跑？我绝对没有看错！老子我今天非把你抓住不可，看你个扑街仔在躲什么！”隆正桐伸手轻轻一拉，说道：
“算了吧，别追了……”
……
微微细雨，撇打在大铁门前。
地上是一个又一个泛着涟漪的水坑。
啪！
一个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的鲜血，顺着雨水流淌到水坑之中，画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纹。
“我……我要见徐师兄……我要见徐师兄……”
地上的少年奄奄一息，口中喃喃念叨。
门卫拿着警棍，缓缓走到少年跟前，居高临下。
他的脸上虽装着严肃，却藏不住耻笑看戏的心情：
“杨艮，何必呢？我家少爷说了，你身上的东西，能还的我们拿回来了，拿不回来的，我们也不要你还了。你应该庆幸，我们少爷心地好，还能留你一命。”
“我要见徐师兄……我……我还可以为徐氏公司卖命，我……我还有用！”
杨艮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手重重地锤在水潭上，瞬间被溅了一脸泥。
“有用？还有什么用？你现在这种程度，连五年前的你都不如！你讲，你还可以做些什么？”门卫说道。
“我……”
杨艮说不出话来，把脸压在地上，切齿得牙根出血。
“滚吧。”门卫说道，“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毕竟，我没有收到任何要留手的指令。一般情况下，我们的习惯是，警告一次，不听，直接打死的。”
哒，哒，哒，哒……
远处踩着雨水，走来一个撑着黑伞的平头少年人。
他走到杨艮跟前，左手将雨伞遮了过去，同时伸出了右手，细声地说道：
“杨师弟，起来吧……”
脸压在地上的杨艮，缓缓抬起头来。
两人在这绵雨中，对视了几秒。
啪！
“滚！给我滚！”
杨艮一手扇开了撑伞人的右手，疯狂地在地上咆哮着。
“您是张鱼小兄弟么？我们少爷，等了你好久了。”门卫迎了上来，“来，您先进来，外面雨大，不要淋湿了。”
张鱼没有理会那个门卫，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啪红的右手，轻叹了一口气。
“我……我不用你可怜！我不用你们任何人可怜！”
杨艮艰难地用单手撑起羸弱的身体，泥泞已成为他那身纯白的衣衫上的花纹。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撅一撅地往前走。
擦过张鱼身旁，目不斜视，眼神中流露着茫然。
看着杨艮远去的身影，张鱼合起了雨伞。
他闭上眼睛，明明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毫无感觉。
“张鱼兄弟，请进吧，我家少爷，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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