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门口。

胡伯姗姗来迟。

“老奴见过程大人!”

胡伯虽然行礼,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恭敬。

“哼!”

“还不快带我去见五皇子!”

程以善命令着说道。

胡伯却没有任何动身带路的念头和行动。

“程大人,抱歉了!”

“殿下他今日遇刺,身受重伤,命垂一线,正在接受治疗,目前不能见程大人!”

胡伯语气平淡地说着,口吻中,甚至还有一些敷衍。

程以善脸色微变,无名怒火,不停地涌上心头。

身受重伤?

命垂一线?

命垂一线的人,还能在少府寺杀人?

你骗谁呢?

就算找借口,也编造得像模像样点。

这种借口,简直在羞辱他的智商。

程以善的肺,都差点被气炸了。

但他心系九位天工主事,强忍着点燃的怒火,冷声说道。

“殿下命悬一线,正好本官精通医术,妙手回春。”

“让开,不要妨碍本官给殿下疗伤!”

说着,程以善带人就要闯进五皇子府。

胡伯横跨一步,正好挡在程以善身前。

“程大人,刺客尚未捉住,老奴不能让诸位进去,免得刺客混入其中。”

“你这狗奴才,什么意思?”

“你质疑本官是刺客?”

程以善呵斥着,锋利的眼神,逼视着胡伯,宛如两柄锋利的宝剑。

胡伯丝毫不惧,缓缓道来。

“刺客拥有灭神弩,灭神弩又是少府锻造之物。”

“少府的嫌疑,的确最大!”

“老奴奉殿下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王府。”

程以善怒极生笑,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

“好你个狗奴才,牙尖嘴利!”

“你屡屡阻拦我救治五殿下,我看,你才是刺客同党!”

“今日本官为了营救五皇子,先毙了你这个刺客!”

程以善宦海沉浮多年,扣帽子的本事,炉火纯青。

先把刺客的帽子扣在此老奴头上,然后杀了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哪怕事后杀错了人,也不过是误杀。

误杀奴仆,这点小罪,最多就是罚俸禄,难道还要他堂堂九卿抵命不成?

杀心自起!

程以善右脚上前猛踏一步,钢筋铁骨般的手臂,猛地探出。

握手!

抬拳!

一气呵成!

毫无花俏!

手臂上每一寸血肉,都在以极小幅度在极速震荡,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宛如千鸟鸣啼!

真气,浩浩荡荡!

威压,重若千钧!

程以善一出手,就尽显宗师风采。

少府众人,只觉得兴头一沉,好似天塌地陷似的。

胡伯不躲不闪,直愣愣地站着,好似被吓傻了一般。

程以善几乎已经看到,胡伯血溅五步的画面。

但下一刻,胡伯动手了。

只见瞬间,胡伯那佝偻如老农的身躯中,爆发出恐怖的气机。

真气,汹涌澎湃,好似决堤的洪水,倾泻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佝偻老农化身为洪荒猛兽。

光是这一身气势,就能夺人心魄,不站而惧。

周身上下,喷薄出来的真气,与空气剧烈的摩擦,发出雷鸣般的爆响!

胡伯的手臂轻轻前推。

看上去,很轻,很柔。

实际上,蕴含着千钧之力。

铁掌掀起血气重重,骨如钢铁,气如血浪,化作雄狮扑虎之势,向程以善砸去。

轰!

一拳一掌,正面碰撞。

皮膜鼓胀,铁骨交鸣!

轰雷般的巨响,在两人交手出,猝然炸响。

好似天塌地陷!

好似江海倒流!

好似山岳崩塌!

少府众人,都被这一声巨响,震得双耳流血。

程以善只觉得一股巨力,沿着手臂袭来。

不可抵挡。

整个人倒退十步,方才卸下这一股巨力。

右手缩进衣袖之中,遮掩住他右手上,控制不住的颤抖。

反观胡伯,纹丝不动!

风轻云淡。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程以善脸色铁青到极点。

他不曾想到,王府的一个老奴,居然和他一样,是八次破限的宗师。

胡伯抬头看着程以善,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芒。

“程大人,你久居高位,养尊处优,不曾与人动手,杀心没了。”

“好好养生,请勿自误!”

胡伯的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一语就点破程以善的处境。

程以善太久不动手,功夫生疏了,真动起手来,也只能欺负欺负小辈。与同层次对手交手,凶多吉少!

即便再不愿,程以善也知道,继续与眼前的老奴纠缠下去,他也讨不到好。

“我们走。”程以善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府卿大人,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

“五皇子残暴不仁,杀害朝廷命官,本官绝不会坐视不理。”

“去东宫,请太子主持公道!”

……

东宫。

程以善面见太子,东先生在一旁作陪。

今日之事,程以善缓缓道来。

太子听到纪天赐遇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欣喜。

紧接着,当听到纪天赐还活着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

当他听闻纪天赐怒闯少府寺,还把九位天工主事逮捕了,瞬间怒气涌上心头。

砰地一声!

太子将茶杯砸个稀巴烂,脸上怒不可遏。

“大胆!”

“老五好大的胆子!”

“他怎么敢大闹少府寺?他怎么敢杀朝廷命官?”

最让太子心疼的,还是九位天工主事,被纪天赐打入大牢。

这意味着,他偷偷挪用少府器械,训练死士的事情,多半要暴露了。

太子气得,直踹茶几。

太子脸色的变化,全都落在了东先生的眼中。

东先生连忙站了起来,对着太子鞠了一躬,腰弯成九十度。

“殿下,恕臣大胆。”

“请问,此次刺杀,是否是你所为?”

“这個……”

太子语气犹豫,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东先生看到太子这副模样,心头一沉。

“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如实告知。”

犹豫再三,太子还说说了出来。

“孤还没有下令!”

东先生和程以善,心中一禀。

“还”这个字,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意味着,太子确有刺杀之心,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再问殿下,刺客是否是殿下的人?”

“应该是孤的死士!”太子的语气模棱两可,中气不足。

“殿下,既然你没有下令,那么死士们怎么回去刺杀五皇子?”

“这个……孤也不知道!”

太子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这事,他也没相通。

“东先生,你怎么看。”

东先生眼中,目露寒光,杀机凛冽的说道。

“殿下,我们被算计了!”

“有人借殿下之兵,行刺五皇子,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若是此计成了,五皇子身死,殿下您背上黑锅,最得利的便是其他几位皇子。”

东先生这一番分析,如同一道电流,流过太子的脑海。

太子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被算计了!

而且还是很惨的那种。

顿时,太子慌了。

“东先生,救孤!”

“殿下莫慌,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东先生拱拱手,脸色凝重。

“殿下,请先查明,是谁擅自调动了死士,刺杀五皇子。”

“对!”

“对!”

“先把二五仔揪出来!”

“孤一定要让他受抽筋扒皮之痛!”

太子吩咐管家,去调查此事。

很快,就传来消息。

昨夜子时,刘俊带走一个部的死士,说是外出训练,便再无音信。

“刘俊,你居然背叛孤!”

太子嘴里,发出震怒的咆哮,脸色之狰狞,犹如恶鬼。

刘俊,虎贲军守备。

早早的就投靠太子。

太子信任刘俊,便让刘俊去训练死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俊居然是叛徒。

“刘俊,孤一定要抓到伱!”

“殿下,来不及了!”东先生劝诫说道。

“为何来不及?”

“五皇子必定认为,刺客是殿下安排的。”

“因此,五皇子定会在短时间内,逼问天工主事,拿到口供,然后将矛头对准殿下。”

“死士又真的是殿下您的人,到时候,殿下您百口难辩。”

“东先生,孤该怎么办?”

太子眼神慌乱,求救的目光,投向东先生。

东先生并没有直接说出计策,反而问道。

“殿下,栽培死士之事,平日里是谁负责的?”

“平日里,是张管家在负责死士的培养。”

太子也没有隐瞒,连忙说道。

张管家是他的心腹,培养死士,他不好亲自出面,因此都是张管家代他出面管理。

听到这里,东先生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

“先生,孤该怎么办?”

“还请殿下弃车保帅,将张管家送入大理寺,让张管家胡乱攀咬。”

“攀咬谁?”

“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皆可。”

“唯有把水搅混了,殿下您才有脱身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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