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当年事

杜安说道:“还请殿下赐教。”

刘祐真说道:“其实,这一件事情一直有这样的传闻。当年的事情,已经是陈年旧事。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的。但是当是时,汾阳郡王为枢密使,与政事堂分庭抗礼。军国大事,非汾阳郡王附署,不能奏效。碎叶之战后,汾阳郡王去职,枢密院使从此以文官暂代。”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当年一败,西域都护府主力一空。只有困守西域各城的兵力,机动兵力是一点也没有了。那个时候得了大胜的蒙古人居然没有东进?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问题。杜先生真没有兴趣吗?”

杜安很清楚西域进入大魏版图,乃是北伐的成果,细细数来,不过二十年上下,于当年来看,也不过是六七年的光景。大魏对西域的统治,浮于表面。纯粹的武力占领,而军中大败,蒙古人居然戛然而止。

这并不符合军事原则。

在碎叶之败的前前后后。有太多的可疑的地方了。

杜安说道:“仅仅是这些吗?”

刘祐真说道:“这还不够吗?杜先生不想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只要先生出山助我。我将竭尽一切,为先是查明真相如何?”

刘祐真说的一切,有些杜安知道,有些杜安不知道。只是没有直接证据。

不过,杜安心中对碎叶之败的疑惑,是越来越多了。

杜安之前局限于杜家这个小圈子,但是刘祐真所在圈子能得到大魏几乎全部的消息。既然在最顶层的圈子之中,有这样的揣测。那么说这一件事情,很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此事我既然想查清楚,今后有的是机会,将来往西域一趟也不是不可以。”杜安心中暗道:“但是将身家性命寄托于眼前此人身上,实在是太不保险了。”

一个不小心就是身家性命。

不是他自己的命,而是杜家满门加上依附杜家而活的人。恐怕有千余人口。

杜安说道:“门户浅薄,不足以论大事,本来殿下玉趾降临,蓬荜生辉。杜家本该好生招待。但今日是在不是时候,殿下来的太突然了。只能请殿下,先行回宫。择日再来吧。”

杜安毕恭毕敬的行礼。躬身请刘祐真离开。

刘祐真看着杜安如此行礼,看似亲近,其实疏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了。只能回去再想办法了。

刘祐真说道:“今日是在下失礼了。改日必将登门道歉。还请给代为向老夫人传达歉意。”

杜安将刘祐真送走之后。只觉得微微头疼。暗道:“这算什么事情。”他自从发觉邺都夺嫡之事将起,一直想要逃离这个旋涡。似乎越想离开,就距离这个旋涡越近。

杜安此刻已经察觉出来之所以这样,有些东西是很难躲掉的。另外他担心留有后患。其实很多事情,很难十全十美。

除却这两个原因之外,那就是杜安有别于这个世界的才华与观点,更是坠在囊中,其末自见。

凡夫俗子或许可以随波逐流。而杜安如果按捺的住,做一个普通的大魏人。或许能躲开这一切。否则,卷进来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杜安此刻依然抱着最后的幻想。心中暗道:“现在不管其他的事情,先离开京师再说。且寄韩克己的人头有颈上,等在太原安顿下来之后,再找机会不迟。”

杜安有一种预感,他再不离开京师,恐怕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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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刘祐真就在想如何让杜安走不了。

刘祐真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他虽然是皇子,但是母族不强,又没有出宫。身边有用的人也仅仅是太监陈华而已。

刘祐真皱着问道:“你觉得,如何才能让杜先生心甘情愿出山?”

陈华思忖片刻,说道:“奴婢觉得,这种事情,就好像是追女人,一定要投其所好。”

刘祐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你还知道追女人?”

陈华说道:“殿下,奴婢虽然没根的,但宫里也是有对食的。这也略懂一二。”

刘祐真说道:“那你说说吧。如何投其所好?”

陈华说道:“自然是爱什么给什么?”

刘祐真摇摇头说道:“我这里虽然有些钱财,却未必能胜得过杜家。至于女色什么的。杜先生与汾阳郡王家的小郡主有情,论相貌家世。京中能胜过的少之有少,除非我能将我妹妹许配给杜先生。但是-----”

刘祐真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首先公主的婚事,由不得刘祐真作主。即便是他亲妹妹也不行,其次,夺嫡之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兄弟们,嫁一个公主,未必有用。

陈华说道:“殿下,奴婢也无法可想了。如果是追女人,还可以霸王硬上弓的。但是而今局面,奴婢愚钝,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想来,也只有日久见人心了。”

刘祐真听到陈华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说道:“日久见人心却是不行的。杜先生不想留在京师了。根本没有那个日久了。但是霸王硬上弓却未必不行。”

陈华一愣,立即低下头了。心中暗道:“殿下不是生那种心思了吧。”

刘祐真自然没有断袖之癖,只是他此刻终于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刘祐真其实自己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办法。这才问问陈华。此刻算是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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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忙活了几日。才算算将京中的情况稍稍理清。他与侯家的人见上一面。侯家那边已经有些意动。只是几十万贯的生意,即便是杜安将加码压得很低,也不是一天能够谈下来。这不是杜安让步不让步的问题。如果杜安说白送,侯家反而更不敢要了。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要走流程的。

杜安暗道:“大概有半个月时间就能离京,五六月赶路,虽然有些太热了。大不了在路上走的慢一些罢了。”

杜安觉得终于能离开京师这个大旋涡的时候。下面人来报,十皇子又来了。

杜安一愣,心中苦笑道:“阴魂不散。”但是人家是皇子,不管再阴魂不散,总是要见上一见的。

杜安大开中门,却见十皇子的车队,都排开里许。此刻一个太监正在门口唱名:“御用七宝琉璃盏十盏,七彩七宝和田玉佛像一尊,宋本十七史一部,佛经百本,------”

每唱命一次,就有一个大红木箱子,被四个仆役抬了进去。片刻之间,就将杜府前院密密麻麻放了一地。

杜安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这些东西虽然贵重。有些杜家有。有些对杜安来说没有用。虽然对于十皇子来说,这已经是下血本了。

刘祐真的情况,与郭秀儿有些相仿。大魏皇室内库充盈之极,且不说皇家私产,单单说每年各种渠道从国库拨给内库的钱。皇帝手中决计不少钱。甚至每年过年的事情,皇帝都会赏赐百官,一次不下百万贯。

但是具体到某位皇子来说,没有出宫的皇子都是没有财产自主权的。仅仅靠宫中发的月钱。已经他们各自一些私人渠道搞些钱,具体钱多钱少,那就看着皇子母家的实力了。

比如太孙,与皇子的嫡子二皇子。天水郡王家里的钱,几乎就是他们的钱,一掷千金都是有的。但是十皇子今日掏出这几万贯,已经将家底掏空了。

杜安见了刘祐真行礼之后,说道:“殿下何须如此?”

刘祐真说道:“孤回去之后,反复思量,之前做的太失礼。孤昼夜难安,今日特地来道歉。老夫人如何。可容拜见?”

杜安说道:“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将这些收回。至于姑姑,正在后院。请容通报一二。”

刘祐真说道:“区区财物,又怎么能比得上孤求才若渴之心。难道杜先生看不上孤吗?”

杜安并没有看不上刘祐真。如果抛开刘祐真这个人的身份。单单看刘祐真的个人能力,在杜安看来,有学问,没有学问是听不懂杜安那一些论点的。不迂腐,如果太过墨守成规,也听不见杜安的观点。虚心,且礼贤下士。眼前就是了。作为一个皇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且不折手段。

杜安岂能不知道,刘祐真这么大的架势,根本就是要对外宣扬,杜安已经是他的人了。

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杜安不知道。但说杜安知道,刘祐真决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而今很多事情还有一些稚嫩。

只是,刘祐真再好,再坏。杜安都没有想要投奔刘祐真的意思。杜安不想蹚浑水。只是不投奔,却也不想得罪。

杜安一边敷衍着刘祐真。一边暗暗思索,如何才能让刘祐真死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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