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执一词,实难判断。

相比宁贵妃的关切,皇后淡然多了。

联姻联了个冤家,果真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本来还忧心宁贵妃与陈泱联合会对未来阿昀掌权不利,此刻看来,庸人自扰了!

心情好,自然愈发雍容大气。

“白逸,你发现陈文玉时,可见到劫匪?”

“回娘娘,地牢里除了陈文玉,没有其他人,同去的侍卫可证明臣所言非虚。”

陈文玉忙解释:“皇后娘娘,劫匪每两日来一次,昨日来了,下一次要明日。娘娘若不信,可派人在那里守着就知道臣女没有撒谎!”

陈文玉为自己的细心颇为自得。

幸而是她,换个蠢笨的,根本不会在意这其中的规律。

“这劫匪倒有原则,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叶离忧的嘀咕声不高,但大殿安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皇后微微笑了:“白逸,你派个侍卫去地牢外盯着。”

白逸让阿蒙过去,叮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阿蒙建议:“皇,娘娘,要不还是让威远将军府出个人与小的一起吧,免得他们不认。”

陈泱如鲠在喉,皇帝则直接允了。

这时殿内一声嗤笑,又是来自叶离忧。

皇后很欣赏他今日的表现,难得地给他一个慈爱的眼神,假意嗔怪:“离忧,殿无礼,成什么样子?”

这久违的和蔼亲切极大鼓励了叶离忧。

“母后,儿臣只是觉得为这么一出闹剧大动干戈实在没必要。”

陈泱从来就看不这个纨绔,又听他说闹剧,脸一沉。

“四殿下,你是说我们父女俩说谎?”

叶离忧目中讥讽。

“明摆着的!陈文玉,你爱慕薛天不惜悔婚,如今回过味了要挽回名声。可惜你打错主意了,赖谁不好,居然胆大包天诬赖我们兄弟!三哥,幸好你没娶她,不然家宅不宁啊!”

陈文玉急得拉扯陈泱的衣服:“爹,您要相信女儿!”

陈泱信她,但事已至此,必须要拿出证据。让她再想想被关期间还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这一提醒,陈文玉激动了。

“皇,娘娘,臣女想起来了,昨日地牢的门没关死,臣女听到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凌玥的那个远房表哥!”

叶离忧比她还激动:“你说阿昀?”

叶昭霖与叶时景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荒谬!”

皇后开始反感了:“陈文玉,皇与本宫面前,你想好了再答话!你倒是说说看,阿昀能与哪位殿下勾结劫持你?离忧吗?”

叶离忧的脸吓得白了,连连摇手:“母后,绝对不是,儿臣与他有仇,怎么可能与他勾结?”

陈泱让女儿慎重回话,越说越邪乎了!

陈文玉却坚持听到了阿昀的声音。

地牢暗无天日,她或许看错,但绝不会听错。

那个声音说:“不用对她客气,她只是一颗棋子。你们看好她,我午时有事,先走了。”

皇帝沉默许久,挑眉问她:“你的意思是,昨日早间阿昀去过地牢?”陈文玉略一犹豫,郑重点头:“是!只要皇将他抓来严刑拷打,一定水落石出!”

陈泱不认为严刑拷打是个好主意,凌烈可不是受气的主,那可是他侄子!

“皇,要不传阿昀来问问”

话才说一半,皇帝已怒了。

“陈泱,你女儿胡说八道、砌词狡辩,你好歹一个将军,也跟着胡闹?”

陈泱一惊,跪着往前挪了几步:“臣惶恐,臣只是急于查出真相,揪出陷害小女的幕后黑手”

皇帝冷眼冷声:“真相?问你女儿!依朕看,这件事极有可能如时景所言,是陈文玉贼喊捉贼!朕实话告诉你,前天夜间,皇后心悸犯了,阿昀陪凌玥来给她医治,就宿在了凤起殿。直到昨日未时三刻,两个人才一同出宫,怎么可能早间出现在地牢?”

陈泱撑着地的手不受控制地颤着,他女儿比她还怕,即便小脸煞白,还一口一个“冤枉”。

皇帝火冒三丈,此案暂时押后,拂袖而去。

第三日,阿蒙与陈府派去盯梢的小厮一同进宫复命。

两个人等了一天两夜,根本没有所谓的劫匪。

皇帝怒不可遏,陈文玉逃婚在前,欺君在后,要将她处死。

圣旨一出,陈文玉直接晕了。

陈泱拼死也要保住女儿,在勤政殿跪了三天三夜,头磕得鲜血直流,皇帝才念在他多年忠心,收回赐死的旨意。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陈文玉贬入杂役房劳作五年。

至于陈泱,教女不严,是非不分,夺去将军之名,兵权收归薛执处,在其麾下做一名副将。

“威远将军府”的匾额被撤下时,陈泱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有的只是悲哀。

匾额被摔到地,扬起一圈尘土。

他的傲气、他的霸气,和这七零八落的匾一样,骤然轰塌。

腊月寒风吹着他的衣裳、他的头发,挺拔的身材有些伛偻,这个正值壮年的将军身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昔日的荣光。

除了愤懑,那件扑朔迷离的案子一直困扰着他。若是解不开谜底,未来他连防范都不能!

第一次,他有了发自心底的恐慌。

女儿被拖往杂役房前赌咒发誓不是她设的局,殿所言也没有一字为虚。

那么究竟是谁?

是谁想害他们?

“爹,风大了,您的身体还虚着,先进屋歇歇吧。”

陈泱抬头望了一眼,“陈府”的匾额已经挂去了。

他哈哈笑着,笑声沙哑悲凉,随即被阵阵咳嗽盖住了。

杂役房的院子里,陈文玉已换了粗布衣裳,蹲在一口井旁,面前是一个木盆,里面全是脏衣服。

油污、灰尘,与她在地牢中穿的差不了不少。

都是杂役房太监宫女的。

她抗议过,质问过“凭什么”,也气不过动手教训他们。

没得意多久,蒋公公闻讯而来。

这个掌管杂役房十多年的老太监不问前因后果,眉头都没皱一下,拂尘轻轻一挥,太监宫女一拥而。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整个杂役房倾巢出动。

即便是腿脚不灵便的赵大有和陈飘飘也没闲着,撑着拐在一旁冷眼瞧着,笑着。

陈文玉很快败下阵来,挨了好一顿拳打脚踢。眼泪在眶里打转,咬紧牙关,没在这些奴才面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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