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二哥?”

凌玥无神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真亏他想得出来!

阿昀显然很得意。

他细细想了,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否则肯定影响他来之不易的幸福。

但若帮,又怕薛天学他当初借受伤对小姑娘死不要脸、死缠烂打。

前车之鉴,要防微杜渐!

万一把他墙角给翘了,他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不可以这么喊吗?”他故意叹了口气,“还是你怕他心里不舒服?”

“小心眼,说句话都酸溜溜的。”

本来很感动,被他那句话弄得无语。

“我没安全感,心不定。”他厚脸皮地笑着,求安慰。

“贪得无厌,给的越多你越没安全感!”她骂了一句。

“也不是啊,待我们儿孙绕膝的时候我就有了!”

凌玥本以为是儿女绕膝,想不到是儿孙绕膝,那不是要到五六十岁了?

“够贪心的!”

“你都说了我贪得无厌。玥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我要竭尽全力配合你!”

笑容比她昨日掐的那朵秋海棠还灿烂,凌玥实在无法从这张恬不知耻的脸上找到初见的冷漠阴沉。

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进宫的马车上,凌玥不时催促车夫快一些。

阿昀却说不用那么快。板子都打了,现在天牢躺着呢,早一会晚一会没区别。

“其实我希望慢一点。”

“慢一点?为什么?”

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眼神更高深莫测。

少爷枕着胳膊靠着车窗,望着对面的她。

“中秋都过一月了,很快就新年了。过了年,我就要去军营。再回来时,我们还能住同一个屋檐下吗?”

“不出意外不能。”她给了一个极其负责的说法。

那时皇帝会公开他的身份,哪有皇子住臣子家的?还与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住一个院子!

阿昀长长“唉”了一声,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所以我希望慢一些啊,越慢越好!我盼着新年前你能特别特别喜欢我,我就可以请道旨把婚事给定了,待我回来时直接娶了你。”

“行了别做梦了,闲书害人,回去就烧了吧。”

这么深情的话她居然不接!

他原想着她会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再亲亲他。

阿昀很失望。

跑到她身旁坐着,一脸郑重:“玥儿,你说实话,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蛊?”

凌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结结实实敲了下他的额头。

“黄汤灌多了?我最多揍过你,什么时候下过蛊?再说我只有毒,没有那玩意。”

“可你若是没给我下过蛊,我怎么会对你这么痴迷?”

凌玥以手抚额,这货的情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下蛊下蛊,谁会下蛊把自己也带上?

“少跟我说这些混话,先想办法把二哥救出来!那女人也够阴险的,居然以名节做筹码来害人!”

她猜到她绝非善类,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居然做了皇帝的女人!

阿昀不玩笑了,示意她别担心薛天,一定如她所愿。

他那么自信,她也不说什么了。

阿昀找了白逸,得知皇帝在御书房,便让他通报。

皇帝屏退众人,唤他进去。

他一身月白、眉目清俊、嘴角微微扬起,皇帝恍惚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只不过那时的他没有阿昀从容不迫,觐见君父时更多的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获罪。

阿昀恭敬地行了礼,起身后,道:“父皇,儿臣想去天牢见薛天。”

没有铺垫,开门见山。

皇帝眼中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他知道有人要来,却没猜到是他。

居然管起情敌的闲事了!

“是不是还要去依兰殿?”

阿昀一愣:“那是什么地方?儿臣不去。”

他进宫这些次,只知凤起殿、乐游殿和芙蓉殿。

至于其他的殿宇,大多是嫔妃住处,他才没兴趣。

他有时很看不上这个爹,满宫的妃嫔,还时不时纳新人。

惹得那帮女人终日怨妇似的勾心斗角、蹉跎青春。

若是他,就与薛执父子一样,只娶一人,这才是好男人应有的操守!

而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负一个。

皇帝捕捉到他眼中不屑,虽不知他何故如此,想来又会拿些话来搪塞他,干脆不加理会。

“依兰殿是文贵人的住处。”

“哦,那要去。玥儿也去。”顿了顿,阿昀又道:“父皇,薛天一定是冤枉的,京城多少清白女子上赶着,他全不屑一顾,怎么可能去调戏后宫的女人?”

皇帝略显尴尬。

这是说他后宫的女人不清白所以更入不了薛天的眼?

好歹名义上是他的庶母,他就如此直白?

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你拿出证据来。”

“儿臣会的。”

随即面带为难:“只是这天牢守卫森严,儿臣现在还是凌相的侄子,进不去……”

皇帝指着他腰间的进宫令牌:“拿着它,没人拦你。”

“谢父皇!”

三个字响亮轻快,皇帝知道他要走了。

有事喊“父皇”,无事连个人影都没有!

天牢。

薛天趴在一张小木床上,一动不动。

红色的血迹在白色的衣服上尤为显眼。

三十个板子于他而言并不算多重的刑罚,毕竟比这更重的都是家常便饭,亲爹打的!

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居然说他调戏那个女人!

更可恶的是叶时景,假惺惺地为他求情,反倒让皇帝更动怒,直接将他处置了。

“呦,这么悠闲,可不像坐牢啊!”

听到这个戏谑的长音,薛天便知阿昀到了。

“幸灾乐祸来了?”他懒得理他,依旧趴着。

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阿昀啧啧摇头,到他身边蹲下,满眼同情。

“瞧这可怜见的!那文贵人就如此让你把持不住?说来听听,是怎么调戏的?”

薛天的怒火直接被挑起来了,他艰难地翻身,恨恨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好了,看我不弄死你个臭小子!”

阿昀扬了扬眉头:“什么时候能好?我来算算日子。”

说着还挑衅般在他的伤处拍了一下。

虽然很轻,但此时的薛天只是精神坚强,身体还是极为虚弱。

就这一下,他的额上已经出了冷汗,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阿昀,你别玩了,开玩笑也不分时候!”

听到这声娇斥,薛天的冷汗更多了,这么狼狈丢脸的模样居然被她看见了。

不过她能来,他真的感动。

阿昀拉了张凳子给她。

坐定后,她扯了扯薛天的袖子:“二哥,没事,我们都相信你没做过。”

薛天不再装鸵鸟,还是抬起了头。

望着她通红的眼睛:“真的?”

阿昀凑上前:“当然了。快把昨日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我们好救你。”

“可我爹都不行......”

阿昀一脸深意:“术业有专攻,对待心机女人,当然要用点手段。薛将军调兵遣将绝对可以,但这方面,确实为难他了。别婆婆妈妈了,二哥!”

薛天很赞同他的话,但听到“二哥”这两个字直接炸了。

“谁许你这么喊我的?”

阿昀无辜地望向凌玥。

她挠了挠头,轻咳一声:“是......是我。”

这让薛天更难过了,无疑在他的伤上又撒了一把盐。

依兰殿。

一个眉如墨画、肤如凝脂的美妇人望着镜中的容颜,心中一阵悲凉。

虽然进宫没几日,但满宫都知道她此时是最受宠的存在。

只不过盛宠之下的悲哀,天知地知她知,再无第四者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主子,凌相家的大小姐求见。”

闻言,镜中空洞的眼中有了神采。

她转头问道:“你说凌玥?”

“是。”

“快请她进来!”

惊喜溢满了眸子,对镜理了理头发和衣裳,快步往正殿去。

虽然知道她的来意,但她不介意。

“凌小姐,你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凌玥瞧着妇人装扮的女子,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多日前,她还高高在上。

现在,她要低头。

“臣女参见文贵人。”

面前的妇人一愣,挤出了笑容。

让左右退下,拉着她的手:“我还是喜欢你唤我‘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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