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十一年,姜绪风突然晕倒在了早朝时,他这些年来在皇位之上操劳,为民生粮食,为水患,为边境战事.大概是透支的厉害,天气骤冷便病倒了。
病势来势汹汹,一连三日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温璟第一次发了如此大的怒火,好几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挨了板子。
外面的隆冬天气,鹅毛般的大雪厚厚的覆盖住了整个皇宫,殿内却是一片静谧,火笼里不时响起火星的噼啪声。
姜绪风昨夜烧了一夜,到了今早才退了烧,温璟一直守在塌前寸步未离。
“母后。”
朝堂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姜宴礼,太子自十六岁行冠礼之后,一直参与朝堂政事。所以姜绪风这个皇帝突然病倒了,朝堂上还是比较稳定的,暂时没出现什么乱子。
姜宴礼是从早朝上下来便匆匆来了两仪殿探望。
温璟仔细的把姜绪风的手臂放回到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才站起身来。
与母后说了几句,姜宴礼才微微放心,他瞧了一眼母后略有些疲惫的神色,想了一会,还是犹豫着道:“母后,笙笙还在南边,不如儿臣写封信先叫她回来?”
姜宴礼虽也已是二十的年岁,但皇宫之中并没有那些尔虞我诈,七岁为储君,父皇母后宠爱着长大,兄弟姐妹也和睦。即便他年岁渐长,姜绪风也从来没忌惮过他。
他心思清正,其实此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姜宴礼想的长远了一点,皇妹姜笙笙最受父皇宠爱,若是
然而从小到大对孩子们都没疾言厉色过的温璟,闻言忽然就心头火气,她眼神凌厉的看向太子,低喝道:“放肆!”
姜宴礼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这话说的好像在咒父皇一样。
他脸色白了一瞬,愧疚涌了上来,神色一肃,立即跪下去:“儿臣失言,请母后息怒。”
看着儿子‘扑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脸色恍急。温璟愣了神,她也不知自己这是哪来的怒火。
半晌,她才缓缓道:“罢了,是母后小题大做了。你先回去吧,把你要做的事情做好,别让你父皇醒了之后还要为朝政忧心。”
“这里有母后,你父皇定然能平安无事,过几日就醒过来了。”
姜宴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温璟独自在外间坐了片刻回了内室。
姜绪风依然陷入沉睡之中,温璟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伴多年的男人,倏然间红了眼眶。
温璟以为她与姜绪风不过只是夫妻情谊,即使姜绪风先她一步离开,时间也会治愈一切。
可就在刚刚她骤然训斥太子,温璟才明白,其实她早已习惯了有姜绪风相伴的日子,想到姜绪风会离她而去,会不安,会心慌,会舍不得。
温璟慢慢将头靠在了姜绪风胸口,她想时时刻刻听着姜绪风的心跳。
姜绪风醒来时是半夜,外面还在下雪,殿内有几根蜡烛燃尽,有些昏暗。他还有些虚弱,却觉得胸口有些濡湿,看见温璟似是趴在他的胸口睡了过去,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笑了笑。
“皇上?”温璟感受到耳边被抚摸过的感觉,抬眼正对上姜绪风清醒过来的眼神。
温璟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她又是第一次的没顾上自己的形象,一下子坐直了。边快步往外走边风风火火的喊道:“朱湛!传太医!传太医!”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到了,早就从院判晋升成院首的沈院首,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为姜绪风诊了好几回的脉,沈院首舒了一口气,脑袋终于是保住了。
沈院首伺候皇上,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他深知帝后二人的性子,有话便直说了:“禀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的身子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皇上多年来一直为政事劳心,未曾好好休息过,才会病势汹涌。”
“皇上接下来要好生调养,不能劳累,养上三四年左右,便能好七八成。”
姜绪风没什么异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他生病时昏昏沉沉,偶尔能听清耳边的动静,眼皮却是睁不开。姜绪风便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再说有太子在他也没什么不放心,那就好好养着吧。
太医们全都退下商量着开方子,太子东宫毕竟在宫中,已经赶来与姜绪风说话。
温璟让人通知了宫外的王爷,公主们,已是此时便明日再进宫吧。
待到太子走了之后,姜绪风昏沉三日,一时也没有睡意,揽着温璟轻轻的摩挲着温璟的手指。
“朕昏睡之时听到了皇后的声音,当时朕在想……”
姜绪风的话当看到温璟依旧乌发堆鬓而顿住,岁月似乎并没有在温璟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只眼角微微的细纹再提醒,温璟其实同众人一样在年华流逝。
姜绪风从没有叫过温璟的闺名,他一直都叫温璟皇后,因为他是皇帝,皇后是他的妻子。就像他是太子时,太子妃是他的妻子一样。
姜绪风想继续说的话其实是他昏沉时的一瞬想法,他想皇后一直陪着他,无论生死。
可这一刻,他突然就舍不得了。
“当时皇上在想什么?”
姜绪风听见温璟的问话,他抬手抚摸温璟的眉眼:“当时朕在想皇后还在等朕,朕要赶快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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