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九退下之后,那公子也转身出了偏厅,然后沿着长廊而行,来到了一间颇为宽敞的书房之中。此时在书房里正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着宝蓝色华服的男子,他正是云州城的兵马都督叶浩了,而这个公子模样的人则是叶浩的二弟,矿场的总管事叶滔。
这叶家兄弟二人乃是大梁叶家的分支,因为兄长叶浩为人悍勇而闯出了一些名头,后来在叶家的着重培养之下,便当上了位于大宋西南边陲的一地都督,也算是地位不低了。而这个做弟弟的叶滔本事就有限得紧了,所以只有在兄长的照拂下做了这矿场的管事。而做了这个位置的他并不安分,总是想方设法地从这矿场里取得好处,叶浩就此也没少费心思。
不过叶滔却还是有一点好处的,那就是对兄长很是尊敬,无论他有什么吩咐都会尽力去做,这次许惊鸿的事情他也是在叶浩的授意之下才命高九去做的。现在高九前来禀报一切,他自然不敢擅专,急忙赶来向叶浩报信了。
听了弟弟的一番叙述之后,叶浩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个姓许的小子,不但没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他,反倒让他有所察觉,这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大哥,这次你是不是太过小心了,一个矿场里的矿工而已,我一句话就能取他性命,何必非要用什么手段呢?而且你还跟我说要是到了明天除不了他就暂时别动手,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啊?”叶滔很是不解地问道。
“你到现在还看不清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吗?”叶浩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若不是有人在保着这个小子,我何至于要如此束手束脚呢?而到了明天,这个保他的人将会来云州,你说我们怎么还能授人以柄?”
“啊?大哥,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忌惮,连这么一个小人物我们都不能动了?”
“这个人姓王。我说你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时局吗,别老是留连在烟花之地,你已经三十出头了,人过而立就该自立了。”叶浩没好气地说了弟弟几句,对这个小了自己十来年的弟弟,他对之有着几分兄弟之外的感情,更象是父子。不过长兄如父,在他们的父母都早亡的情况下,他这个当哥哥的有时候的确有着做父亲的责任。
“是,我以后一定会改的!”叶滔见兄长有些不快了,便连忙认错道,但他总是认错,可这过而就改的说法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了。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兄长的注意力道:“大哥,你说的姓王的可是现在西南道的三军主帅王冲吗?他怎么会来关心这么一个小子了?”
“哼,虽然我不知详情,可想来一定和大梁城的某人有关,别忘了这小子也是从大梁来的。有人托我们除掉他,又有人想要保他,足可见此人身份的不一般了。”
“身份不一般?既然不一般他为什么会落到在我们矿场里当一个矿奴呢?这不是很矛盾吗?”叶滔依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够知晓了,不过这次那王俊卿突然到来,有些事情上你必须小心些了,别让那姓柳的从中抓到了什么把柄,不然就连我都保不住你!”叶浩突然正容严肃地说道:“记住,这段日子里你少给我生事,王冲在西南的势力还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叶滔忙点头应承道,但他的心里却对这个王俊卿很是不满。他和王俊卿之间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这个一向以来都虎着张脸的汉子几次都让他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所以对这个家伙他怀着一种其他的心情。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先把这个王俊卿给应付了过去,然后再想法子对付那姓许的小子不迟。还有在这云州城里你也收敛着点,不要再生什么事端了,虽然柳默他一直对我们很是忍让,可我总觉得这个家伙不能小视,绝对不能在王俊卿在的时候让他抓到了把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又是那个王俊卿,就连大哥都对他如此忌惮,此人究竟能有什么本事!”叶滔心里的不快更盛了,但在兄长面前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点头应承。
“好了,你去吧。许小子的事情先放一边,记住收敛!”似乎是对兄弟很是不放心,叶浩最后依旧又叮嘱了一声。
次日下午时分,就有一队五百骑的队伍进入了云州城中,这些骑在马背上的骑士都是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在他们的腰间还配着清一色的马战钢刀,虽然刀未出鞘,可却还是给了人以一种无形的压迫力。这让原来等在城门前相候的云州兵马都生出了敬畏之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见到那个当头的中年将领后,在众官之中的叶浩便露出了一丝冷笑,他认得此人正是大宋西南道三军主帅的长子王俊卿,现在为军中斥候营千户,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之人。“好大的排场,连自己的亲兵斥候都带来了,他这次来云州绝对不是如前所说的看看而已,我必须要小心应付。”想着这些,叶浩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却已经看不出他之前心里的不快了,而与他一起列在云州文武前列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相貌清俊的文官,他正是昨天叶家兄弟所谈到的云州巡抚柳默了。
自从二十多年前,风烈空一事之后,大宋朝廷对武将的防备就比以往更重了一些,一般在地方上施行的都是以文制武的策略。但是在几个重要的军镇和边镇,这一策略却依旧无法实施,毕竟保障地方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而武将在这方面自然远比文官有用。而这云州城便因为地处西南边陲,所以武官之首的都督要高于文官之首的巡抚。
柳叶两人虽然在表面上一团和气,可在背地里却是相互提防,所以在今天这个王俊卿到来的日子里,两人都不敢缺了礼数,悉数带了自己方面的人前来相迎。
“见过王将军,将军一路来辛苦了!”柳默抢在了叶浩之前冲来到了跟前的王俊卿行礼道。而叶浩见状后心下微有不快,他的地位要远高于王俊卿,可是现在柳默先行了礼,他这个平级的武官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也弯腰施了一礼。
王俊卿忙翻身下马道:“两位大人折杀末将了,我不过是照大帅之命来云州查看一下兵备事宜罢了,实在不敢当哪。”话虽然如此说,可他却并没有还什么大礼,更别提对叶浩施以下属之礼了,这也足以看出他为人的骄傲了,只是在礼节上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柳默对此全不上心,一把就挽住了王俊卿的手臂道:“王将军这话实在是太过谦了,谁不知道将军你在战场上多立战功,只是大帅严于律己才会让您一直屈居一个斥候营千户之位,我等怎敢小看您呢?现在我们已经在城里为将军和将士们备下了洗尘的酒菜,您一定不要推辞。”
虽然他这话里没有一句是提到叶浩的,但对方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含沙射影的成分。叶浩微一皱眉,却还是接着道:“柳大人所言甚是,还请王将军莫要推辞了。”说着也挽着对方的另一条手臂,很是亲热地将他带进了城去。
王俊卿也没有再作推辞,任由两人拉着自己进了城,而那五百名骑兵也随着众人进了城。在那些迎候的官员中间,叶滔也赫然在场,他已经感觉到了兄长的不快,因此他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东西,到了云州城还如此拿大!”
虽然王俊卿是一个很刻板的军人,可是有柳默等善于搞气氛的文官在,这一顿接风宴还算热闹,只是不知是不是有意地,柳默几次拿话在刺激着叶浩,却让后者心情很不舒畅。待到宴罢回府之后,他的一张脸更是黑得怕人。
“大哥,今天那姓柳的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见到兄长归来,叶滔当即出来相迎,并且直接地说道,却被叶浩伸手制止了:“你不要烦我,我有一点事情需要思考一下,你先去吧。”
想着柳默迥异于往常的表现,叶浩心中隐隐地生出了一撕不安,对方一直隐忍,今天居然大着胆子敢对自己不敬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掌握在了他的手上。自己必须要小心行事了,不然这次王俊卿的到来就会生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端来。
但是让他怎么想,却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虽然他在云州军中也的确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应该不至于让王冲盯上自己啊。在这么一个不安的心情下,他度过了王俊卿到来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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