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有大戏看,桃夭怎么都要去凑个热闹。一口气冲下一百层楼,她依旧元气满满。身心飘忽然时,她不由地感叹,穿越激发了她赶热闹的本性。

往荼蘼殿去的路上,桃夭的脑袋始终保持四十五度到九十度的角度朝天看,没办法,总有人被打飞。

等到了四危山边,她的好心情被一道天堑给阻断了。这年头,干点啥都需要真本事,否则凑个热闹都麻烦。

“唉……”

不能就近观战,那就远远地看人被打飞吧。

今日的荼蘼殿外,凭空多了一个似人间比武招亲的戏台子,台子四角各有一根高柱子,柱子上绕着艳色红绸,绸上缀一朵大红花。

来打擂台的修者,多也穿着红青两色。

稍稍一寻思,好像凡人大婚,便爱穿红青两色?敢情对昆仑仙者,上销恨山是一桩等同出嫁的大喜事啊。

这么一想,她的好心情就散了许多。

再看荼蘼殿前的大战,她是哪哪都不顺眼。

原她家门前的小巷子,两只野猫打架,都比修者干架有气势。小猫抓子一伸,你挠一下,我抓一把,精彩地叫人移不开眼睛。

可修者呢?手里掐几个诀,袖里扔几个法宝,居然就完了,真是看得人云里雾里,上不去下不来。

糟心。

突然,一团火飞离荼蘼殿,迅猛地砸向桃夭。火来得太快,桃夭来不不及动,眼看着火团砸到她身边一寸,落下一个深几十丈的焦黑深坑。

低头一看,坑中戳着一个被烧秃了的昆仑弟子。

“烫,好烫——”

可不得烫吗?火星撞地球,地球得多烫啊……

“师兄,你没事吧?”

焦黑的师兄抬头,顶着一张黑布隆冬的脸,问:“小师妹,能给师兄来场雨吗?”

“师兄,人工降雨是一种高科技,我还没学会。”

“……”师兄泪流满面,“罢了,这是大师兄的三昧真火,就算你能变出一个湖把我丢里面,也不顶用。”

“大师兄也上场了?”

师兄沉痛地点点头:“四位师兄都上了。”

“靠,不要脸。”

“小师妹骂得忒好,四位师兄是什么资历,就算不打擂台,也有的是机会上销恨山,可他们居然不要脸至此,和我们这些从来没见过景之上仙的师弟师妹们争。”

“诶?”桃夭诧异,“师兄没见过景之上仙?”

“没有。”

“师兄何年来的昆仑?”

“有三百多年了吧。”

“这么久?”

“不算久,还有些师兄来了七百年,都没见过景之上仙的。”

“真可怜……”

“小师妹,你说啥?”

“我是说,为了见景之上仙一面,便叫大师兄揍成一块没毛的炭,值得吗?”

“没毛?!”不知姓名的师兄激动地摸脑袋,越摸越绝望。最惨的是,毛已经烧没了,火却没有熄灭。

桃夭觉着,要再烧下去,师兄将不止是没毛,还会没脸没皮。

鉴于眼前这一幕太过凄惨,桃夭心中不忍,于是伸手,往坑里扇了两把。这一扇,本来呈偃旗息鼓的火,一瞬间窜起,又把师兄烧了一轮。

“大师兄,你个无耻之徒,我都输了你还折磨我,你简直丧心病狂!”

桃夭悄咪咪地把手背到后面,假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不过是随便挥了两下,哪里就能叫火再烧一轮,定是大师兄见不得人肖想兮辰,这才私下警告。

“师兄,你没事吧?可要我去喊人来救命?”

“不用。”师兄咬牙,“不过是被烧秃了而已,给我一百年,也就长回来了。”

“一百年……”

忽然,又有师兄从天而降,眼看四危山悬崖边布满大小不一的陨石坑,桃夭意识到,看戏也许是一项高危活动,万一有个火团砸到她身上,她会不会直接被烧成原型?

烧成原型也就罢了,关键她是一只沙雕,有道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那落毛的沙雕呢?不敢想象。

“师兄,我还有事,先走了。”

焦黑的师兄喊:“小师妹,你不去试试?”

“不用。”

看不成戏的桃夭在四危山晃悠。

徜徉于昆仑花好的桃夭,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她一边走,一边数花海里的各种花,梅花,牡丹,海棠,玉兰,紫荆,丁香……数着数着,桃夭顿住,是不是少了一种常见的花?

是哪一种呢?

还没等她想出来,路一头,岑夫子扛着一根钓鱼竿,鱼竿上挂着一尾肥硕大鱼,乐呵呵地往这边走。

“小道友?”

“岑夫子好。”

“小道友没去看热闹?”

“风险太大。”

“哈哈哈……”岑夫子大小,“今日三危山无人,我便悄悄跑去钓了一尾鱼,打算煮一锅鱼汤解解馋,小道友可有兴趣吗?”

“有——”

她可太有兴趣了。

昆仑是美,景美人更美,可美丽不能当饭吃,天天山果充饥,吃得她直反胃。

她跟着岑夫子,走啊走啊走到一棵大树下,树之大,几乎遮蔽了半座四危山。树下不远处,有一条细细长长的小溪流,溪水清澈见底。

水声潺潺,落花飞飞,岑夫子挽起衣袖,打算杀鱼去鳞。

“小道友?”

“是。”

“鱼要怎么杀?”

“……今日难道是岑夫子头一回煮鱼汤?”

“早些年,我还在人间修道,那时想得是尽快修成强者,上昆仑,飞升成神,食之妙趣不过是修行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我怎么可能去钻研?

学会辟谷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一口五谷杂粮。今日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幼年时,阿娘煮过的一锅鲜鱼汤。”

“岑夫子,你来昆仑多久了?”

“整整一千年。”

“诶?这么久?”

岑夫子笑笑,十分不舍地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小道友,本想请你喝鱼汤,却是说了大话,我且去把大鱼放生,回来再和你说话。”

“且慢——”桃夭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抢过夫子手中的鱼,“岑夫子,我来,我来!”

桃夭一边把鱼按在地上,一边拿起刀,到嘴的美食,一定不能叫它跑了!

“小道友,你会做饭?”

她岂是会?她是很会好不好。

穿越前,她是被人丢弃的孤儿,靠着好心人的接济,莫名其妙地长大了。后来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都是自己喂饱自己,若她什么都不会,还不得活活饿死?

破开鱼肚,留下鱼泡和鱼子,给鱼去鳞,然后把鱼的里里外外都洗干净。等弄好了鱼,她又开始生火烧水。

忙了一个多小时,鱼汤出锅。锅盖一开,浓郁的香味便飘散出来。

“小道友,很香啊。”

“我的手艺堪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

“什么?”

桃夭笑笑:“没什么,我给夫子盛汤。”

“有劳。”

一大锅鱼汤,岑夫子和她一人半锅,很快就吃了一个锅底朝天。

“痛快——”岑夫子满意地抹抹嘴,“小道友,我现在觉得,如果你能上得销恨山,说不得是景之上仙的福气。”

“就因为我会煮鱼汤?”

“小道友,你知道人间之美,美在哪里?”

“哈?”

“人间最美,美在烟火气,而所谓的烟火气,就在一粥一饭间。景之上仙孤寂了太久,他觉对不起昆仑,对不起人间,便自缚于销恨山,孤寂了一千年。

可过去的事,便是有错,也非他一人之错,何况他不曾有错。可这些话,景之上仙听不进耳里。

这一过,便是整整一千年。”

“岑夫子,你是说,景之上仙之所以一个人待在销恨山,不是因为他喜欢清净,而是他在惩罚自己?”

岑夫子笑笑,没有回答。

“岑夫——”

岑夫子轻拂衣袖,笑着起身:“小道友,你的鱼汤煮得很好,明日我再钓一尾鱼,你还来给我煮汤,可好?”

喵的,这是要把她当免费厨娘吗?当厨娘可以,免费,没门!

“能为岑夫子效劳,本是我的荣幸,只是……”

“只是?”

“岑夫子,你从人间来,该知道人间有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饭,夫子要我煮汤,我自是不好拒绝,可夫子是不是该有所报偿?”

岑夫子又笑:“小道友想要什么?”

“听说决赛的考题是景之上仙亲出?”

“不错。”

居然真是兮辰亲出!

“岑夫子,咱两关系如何?”

“甚好。”

“那弟子有问,夫子是不是应该尽力回答?”

“这是自然。”

“敢问岑夫子,决赛考什么?”

“哈哈哈……”岑夫子爆笑,笑得前俯后仰,“小道友啊小道友,你可真有意思。”

“……”

“我不介意把考题泄露给小道友,奈何我委实不知考题是什么。”

“呵。”骗子!

“小道友,身为夫子,不该欺骗学生,我虽许久不开课,却未曾忘记夫子该遵守的品德。”岑夫子摆摆衣袖,飘然而去。

“小道友,人间还有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有些事,若不能勉强,便不该勉强。”

“我就要勉强!”

岑夫子一个趔趄,几乎滑到,他无奈转身:“小道友,强扭的瓜不甜。”

“至少是条瓜。”

“……”

“瓜是不甜,但样子美。”

岑夫子已然说不出话:“罢了……”

“夫子,明日我还给你煮鱼——”

瓜不甜有什么,不还有美味的鱼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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