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手中同样拿着一把温度枪,对准牛十亩妻子的额头点了一下。

“我看看,39.4,这是重度高烧,怀疑是败血鼠疫,需要马上打退烧针,然后送到河边物理降温。

要不然会烧坏脑子的,麻烦两位兄弟,马上送后面先预处理。

让护士按照鼠疫防治条例,发热无咳嗽,第二款的操作流程,先打一针二级链霉素!打一针退烧针,喂她吃块巧克力。”

牛十亩看着两名穿的奇怪,但全身被包裹的军士提着担架过来,要把他妻子带进想连的帐篷,瞬间急了,想阻拦却被刚才说话的郎中按住。

“别急,你女人需要先进行简单的救治,给她补充点生理盐水,有了力气才好进入下一个隔离点,等待救治。”

“可,可。”

“别可可可的了,要害你们,还用的着给你们吃肉吃大白面馍馍吗?你不想想,地主家能吃那么好的东西吗?

那都是陛下仁慈,是陛下把钱都拿来买药,拿来请郎中,拿来买粮食,为的就是救下灾民。”

听着郎中的话,牛十亩一下就愣住了,是啊,要是真的要害他们,还需要给他们吃大白面馍馍,还给吃肉吗?

他们的烂命,连一块肉都够不上,想通了这点,牛十亩瞬间跪在郎中面前,狠狠磕了一个头。

“老爷,求您救救我女人吧,我家两個娃娃都还小,他们不能没有娘啊!”

“老爷!求您救救我们娘吧!哇!!!”

瞬间两个小孩也一起哭了起来,让郎中摆手,又不敢太靠近,毕竟他可没有全副武装。

“快起来,要感谢你们就感谢陛下吧,这是陛下拨钱又拨药,免费诊治鼠疫百姓的。”

听着郎中的话,牛十亩眼中已经全是泪水,短短的一个时辰,他已经听到了无数遍的陛下,这让他十分的难以理解。

山西和直隶,不过是隔了一个关口,怎么感觉,皇帝就不是一个皇帝了?为什么皇帝不去山西救人?为什么皇帝在这里接治他们?

牛十亩不能进相连的帐篷,但通过门帘,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只见郎中走进去,一阵鼓弄,然后在他女人手上拿着个针扎了一下。

正在认真看的功夫,突然听到外面的喇叭声又响了,向帐篷外看去,刚才他们吃馒头的地方,又是几个人正在蹲着吃馒头,看来下一批流民也从河道淌过来了。

“这位军爷,陛下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救治点?陛下仁慈,收留我们给我们饭吃,但完全可以在县城附近啊。”

“你们毕竟是逃难过来的,不能不管,进了直隶,就得按照直隶人对待,就要让所有流民能够吃上饭,能够活下去。

但是山西的鼠疫扩散的太快了,为了防止直隶受到影响,所以就在你们来的路上,提前将你们拦住,要将有鼠疫的人单独隔离,防止传染给其他流民。

在这里设置救治点,就是为了提前分辨,单独安排疾患,同时你们有些人跨过万里逃难,身体也快撑不住了,能早点给你们吃点东西,说不定就能多救一个人。”

“陛下宅心仁厚,井陉的县老爷是谁?为什么让你们也……”

牛十亩没有说完,打完针,皮试完成又打了青霉素和链霉素稀释版出来的郎中,听着他的话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就算皇帝拨钱下来赈灾,拨钱救人,下面这些人也会直接把钱吃了,根本没必要给他们吃这些。

所以郎中指了指外面拿着喇叭指挥吃饭,拿着喇叭指挥吃完饭的人继续向前走,以及正在领人向帐篷这边过来的士兵。

“你看到这些陆军战士了吗?看到我穿的衣服了吗?”

“看到了,您是说,和他们有关?您也是军爷?”

“我不单是军爷,我还是一名卫生部的官员,官职七品,主管医疗,卫生,是吴又可大人的部下,但我现在隶属皇家陆军管辖。

他们则是陛下亲军,所有人都直接受陛下管辖,也就是说,陛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去做。

他们的钱粮都是陛下发的,所以陛下让他们主持赈灾,地方官吏吃不到一点钱粮,敢伸爪子,就等于偷陛下的钱。

再说一个消息给你听,今天早上我们出发时,开会就已经说了。

真定府昨日因为有人扣下陛下发的赈灾粮,和衙役合伙想要倒卖赈灾粮,还有富商偷偷想换米。

昨日一天,就已经死了两个知县,一个县丞,六个主薄,二十四个衙役吏员,还有一个什么侯爷来着。

而杀这些县丞和吏员的士兵,这会已经升职了。”

“嘶!这这这,县老爷,侯爷说杀就杀?”

“你以为呢?整个直隶,只要被皇家陆军盯上,官至总兵也只能乖乖等死,否则部下都会把他串了交出来,这可是打得建奴投降的猛卒。”

牛十亩彻底惊呆了,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正在指挥流民吃饭,流民吃完饭让他们继续向下赶的军士,总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那陛下为何只管直隶?难道山西的百姓就不是陛下的子民了吗?

我听从真定过来的行商说,真定府今年都已经不收农税,赋役也减半了,可我们山西,却还是照常收税。”

“你啊,你不想想,皇家陆军都是今年,陛下拆了宫殿诸多房梁,砸锅卖铁,皇后卖了金钗才组建起来的。

山西以前有皇家陆军吗?山西那些官员,他们听陛下的话吗?

他们要是听陛下的话,你们今年的农税也已经免了,建奴早就灭了,陛下也不会……唉。”

郎中摇摇头,崇祯当初拆宫里偏殿卖紫檀木的事,早就传开了。

牛十亩也叹了口气,明白过来,没办法,他们也没办法去说,天下就是这么个情况。

正说着,军士已经扶着一名老翁过来,这个老翁还在不停咳嗽,不过士兵已经给他戴上了口罩,他虽然难受,但想要治疗也只能忍着。

“报告!这个老东……人家患了鼠疫,还两天没吃饭了,。”

“肺型鼠疫,立刻送到后面,先喂流食,让护士将刚才的女人送到后方去,我马上来做皮试。”

郎中没有在意战士下意识的称呼,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思想觉悟的。

牛十亩的老婆,也带着一身刺鼻的杀虫剂药水味,被全身穿着隔离服的士兵抬出来,牛十亩赶紧上前要背,郎中拉住了他。

“就辛苦两位帮忙把她送到后方交给那边的护士吧,他们这一家人选行太累,而且和病人接触很深,同样需要观察。”

“放心吧何医生。”

和两位士兵交代完,郎中准备进帐篷,重新看向站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牛十亩。

“他们会帮你抬着你女人,到井陉的皇家陆军卫生所鼠疫治疗点,在那里进行专业治疗。”

“这怎么好意思,小的可以背着的,不敢麻烦两位军爷,不敢劳烦。”

牛十亩听到这,更加紧张了,赶紧向担架走去,瞬间想要松开两个儿子的绳子,但又不敢,手中的绳子代表着自己的儿子,他同样不敢松开。

皇家陆军的士兵也赶紧抓住担架,这可是要计积分的,怎么可能让这功劳跑了?

“这位乡亲,不必如此,我们是奉陛下之命行事!救你们,就是在完成陛下的光荣任务,请记住陛下的好!”

“哎哟,哎哟!陛下圣明啊!小的以前从未想过,救了我们一家的居然是陛下!我以后一定要给陛下造生祠,日日祈福,大明皇帝陛下万岁!”

牛十亩连着哎哟,看抬担架的士兵生怕他抢一样,向井陉方向跑,只能跟上。

苇泽关口距离井陉足足六公里多,路上,每隔五米,就有一名陆军和两名没穿军装的临时工,手中拿着扩音器,不停的在播放。

【所有流民请注意!到了井陉,为防止鼠疫扩散,分男女通道下河!

请你们放心,非礼勿视,女的有女人指挥,男的有男的指挥,中间有高布格挡。

请接受除虫和洗澡洗头,将跳蚤虱子全部去除,防止鼠疫传播,再登记等待赈济!

所有人,保持秩序,听从吩咐,严格遵守排队!不允许骚乱,哄抢,顶撞皇家陆军士兵。

如有意见,有人勒索,欺压,可以到肩头有金色星星的长官面前告状,我们一定公平公正,为你主持公道。

有发热,风寒,疙瘩瘟病状,需要立刻报备,皇家陆军不歧视疙瘩瘟病人,奉陛下之命,你们将会得到免费医治!隐瞒者,视为欺君之罪!】

一共六里路,穿着隔离服的士兵走的显然很累,但从大早上开始赶路的牛十亩,这会同样累的两眼昏花,还是只能向前赶。

到了井陉防治前线,已经从对讲机收到通知的两名井陉妇人,穿着麻布衣服,别着红十字,抬着担架快速跑过来。

“胡小将军。王小将军,辛苦你们又来一趟了。”

“完成陛下光荣任务!不辛苦!”

两名士兵看着正在远处,手中拿着一个本子,一直在四处张望,记着什么的几个白帽子,大声喊道,声音吓了牛十亩一跳,也让那几名白帽子看了过来。

仔细看了看后,埋头在本子上记了什么,这让两名士兵更加开心了。

没错,让所有人口中一直念着崇祯的,还认真办事的,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白帽子宪兵。

他们手中的的本子,会记录,哪些人‘思想’不端正,哪些人做了什么贡献,晚上统一放到军营收纳箱,崇祯会直接收取。

牛十亩看着两名别着红十字的妇女,听郎中介绍知道这是属于卫生所的护士,更加放心了。

在两名妇女将他老婆接手后,牛十亩朝四人直接跪下,重重磕头。

“感谢陛下!感谢各位大人,女大人的救命之恩。

小的没有什么能帮大家的,若是要我牛十亩做什么,就请吩咐我去做。”

“快起来!这天下除了陛下,你还想跪谁?不许跪!”

“我,我。”

“起来!听话。”

远处的宪兵看到这里的动静,也赶了过来。

了解完后,鼓励了两名士兵,让他们回去继续帮忙,然后和牛十亩说了两句安心的话,这才离开。

“进入井陉,是必须要洗澡洗头,再换上陛下提供的衣服,每个人还必须戴上口罩,防止鼠疫传播。

你们的衣服可以留着,但必须用消毒水和杀虫剂反复清理,你女人鼠疫高烧严重,我们的护士大姐会帮她洗澡洗头。

给她处理好后,会直接带她去皇家陆军卫生所,你在登记好后,也要来卫生所进行检查。

因为你和她接触很近,很可能已经感染了,但还没发作,需要吃药防范。”

“感谢女大人,感谢女大人,只是莪们分开后,要怎么找她?”

“接下来的事情你要听好了!……”

女护士耐心的讲完注意事项,拿出两块一样数字的手环,上面有688三个字,很显然是陈烨从后世倒闭洗浴会所淘的。

递给了牛十亩一张,然后给牛十亩老婆手腕戴了一个,这个牌子代表了他和他老婆的亲属关系,也代表了他等会可以在卫生所,通过牌子在卫生所登记处找人。

牛十亩看着老婆被抬到下游一个撑着棚子的流域,那边进入的全是些女人,就连拿着木棍的村民,都换成了女的,始终没有出现男人,这让他放了心。

井陉这边组织秩序的,只有三个班的皇家陆军,剩下的近百人,都是皇家陆军昨日征集的流民,这会正在卖力的组织着流民按流程洗浴。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份新工作,名字叫做赈灾预备义务兵,并且干的好的话,后续还可以安排做其他工,获取正式工的身份。

已经没有收入很多年的流民们,大部分都很珍惜这个机会,努力想要改变命运。

当然,也有不珍惜的,想要混吃等死的,皇家陆军看到也不会客气,敢偷懒?你这是在偷陛下的钱!

宝贝的拿着牌子,牛十亩让两个小崽子向前走,河滩已经被搭起三米高的棚子,进入帘子后,里面一排光溜溜的木桩,是让他们脱衣服脱鞋的。

鞋子,许多流民并没有鞋子,牛十亩倒是有,但同样是修修补补。

河边不远处,有四个黑乎乎的水池并排靠在河岸,很显然是临时挖好蓄水的浅水池,防止污水流走,所有流民都需要脱了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这是第一道‘消毒’,随后是第二道,把头发浸进去,然后再出来。

这四个水池,两个给疙瘩瘟已经发病的人用,两个给还没症状以及健康的人用,里面都是强烈的杀虫消毒剂。

味道很是刺鼻,所以需要戴着口罩的义务兵,一个人一个人的领着过去,好在所有人在来的路上,也都已经发了口罩。

义务兵还要防止他们因为疼痛,或者没有处理好,将药液弄进耳朵眼睛,吞进肚子造成伤害。

牛十亩亲眼看到有一个人因为伸脚进去,疼得喊出来,不愿意进水,皇家陆军直接将他驱赶到一旁考虑,大声说不消毒不准过,不准吃晚饭,不能接受赈济。

药剂长期接触,肯定对人体有一定的伤害,但流民都到了活不下去的程度了,而且鼠疫比起来了,消毒杀虫剂对身体的伤害,能有病死来的厉害?

牛十亩光着全身,紧紧抓着自己打包好的衣服,里面有他的衣服,有他两个儿子的,被他一直捆着得一块麻布缠绕着,这是他们最后的片缕资产。

旁边有个老农偷偷摸摸的在将几个碎银,塞到屁眼里,牛十亩看到了,没做说什么,他也有,不过在鞋底子里。

在这里监管他们的,变成了两个普通临时工,此时他们盯住了刚进来的一个逃难的老人。

这个老人在听到指挥,脱下衣服后,手中捏着居然有一个小银锭,其中一名义务兵瞬间两眼发光,准备下去时,旁边的那个人拉住了他。

这行动,看的牛十亩有种早有意料又出人意料的感觉,早有意料是因为哪里都有人渣,都有剥削的人,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有人拦着。

“干嘛?”

“别找死!你忘了昨天下午死的那几个了吗?抬头看看你后面。”

眼睛放光的义务兵心里一咯噔,他朝后看,一个三米高的木架上,一名皇家陆军士兵正坐在篷布边上,眼睛盯着这边的动向。

“不管了,这干一天才给二十个铜钱,两锭银子可以干一年了,我就去跟他借,不抢。”

“你!你别!”

“你要是敢告密,我杀你全家,你还想借老子钱花是吧?”恶狠狠地说完,这个临时工在几个流民的关注下,快速去搀扶着那个老头。

牛十亩全程看着,心中有些难过,却又无能为力,只是他猛然注意到,刚才劝说的男子,这会嘴角居然出现了一抹微笑。

怎么回事?他也能拿到好处?

冲到流民中的男子,搀扶着老头向药池方向走,只是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他已经接过了老人的什么东西。

“报告军爷!何桂树他勒索银子!”

牛十亩近乎震惊的眼神中,刚才劝说的男子,居然冲后面的皇家陆军告状了。

哔!哔哔!

“何桂树,立即双手抱头,接受检查,请那些老人家留下,配合调查!”

正在架子上的皇家陆军大声呼喊的同时,直接举枪瞄准,正在外围得皇家陆军也赶来了两人。

叫何桂树的男人,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告状的男子,突然拼命的冲向告状的男子。

现场瞬间开始有些哗然,勒索的男子很显然是朝廷的人,官老爷闹矛盾,流民都都只想躲开点,不敢掺和。

牛十亩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了看正在高台瞄准的皇家陆军士兵,突然丢下了宝贝的牵牛犊绳子,冲向手中提着棍子,准备复仇的何桂树。

高架上的皇家陆军本来准备开枪,一看下面有流民冲出,又害怕误伤背上处分,只能放弃。

好在告状的男子也加入了战斗,又有两名负责警戒的义务兵跑过来,合力擒住了何桂树。

“何桂树!你涉嫌嘞索流民,违反了赈灾预备义务兵条例,解释一下吧。”

“冤枉啊!我只是借了二两银子!真的是借的,是那个老东西和卢春合起来害我,军爷明鉴啊!”

“军爷,我没有冤枉他,他都不认识那个老人,别人怎么可能借钱给他!”

“借钱!是恐吓吧!把那位老人领过来。”

赶来了路面警戒的皇家陆军,将何桂树抽扎带捆住,然后踩着他脑袋,另一名士兵则是去把不知所措的老农带过来。

这边的动静,也将白帽子宪兵惊动了,夹着本子快速赶来,问明情况后,正好义务兵将老人带过来。

“军,军爷……真的,真的他是找我借的钱,没有,没有逼我。”

“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勒索!呜呜呜!”

“闭嘴!

老人家,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认识他?”

“不认识。”

“那他找你借钱你怎么就借了?”

“他说我这么老,是没用的废物,如果洗浴好了过去,那边的人是不会要的,会把我沉河里。

只要我借他二两银子,他不仅两年后还我,还会帮我说一声,让我安稳的进入流民接收点,有饭吃,还不会有累死人的活。

他说他是陛下亲军,是皇家陆军,我在那边吃了肉夹馒头,我相信皇家陆军……”

“老人家,谢谢您的配合,这是你的银子,先还你。”

白帽子的男人眼睛就像要喷火一样,把搜出来的二两杂银还给老人,看着地上的男人,阴狠中带着浓浓的杀气,手中的本子被他捏出了痕迹。

“兄弟,喇叭来了。”

“谢谢。”

接过一名义务兵递过来的喇叭,这名宪兵面向停滞的脱衣服区域,开始讲话。

“乡亲们!陛下的子民们!大家听我说几句。

我是大明皇家陆军,朱雀军一团二营,井汀防疫特别纠察连宪兵二班班长徐大有。

我在这里向大家说明一下!根据皇家陆军士兵条例!皇家陆军士兵,不得向百姓索取任何东西!

同时,所有百姓,我们都会一视同仁,无论男女老幼,都会给你们能做的事情,给你们没有参杂东西的精米精肉。

这名预备义务兵,是我们昨天收下分配的流民!他不是皇家陆军,不是陛下亲兵!

如今,他假借陛下亲兵的名头,行勒索百姓之事,这不是单纯的冒充,或者勒索行为,他这是对皇家陆军的挑衅,对陛下形象的玷污。

大家想想,若是有人这么和你借钱,你会怎么想?陛下亲军都是一群土匪吗?

皇家陆军是陛下亲军,那陛下是什么样?

此等罪行,十恶不赦!根据赈灾抗疫之惩规定,何桂树勒索百姓,冒充陆军,对陛下不敬,更破坏了赈灾大局!

我宣布,以皇家陆军之名,赔偿被勒索老人二十两纹银。

同时,枪毙何桂树,连坐何桂树亲眷!何桂树亲朋,全部列入赈灾预备义务兵黑名单!

已经在任的,加入考察名单!”

“好!!!”

“皇家陆军好样的!”

瞬间流民全都喝彩起来,白帽子士兵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种事情只要记录了,他大功一件啊!

“老人家,我给你一个信物,你等会洗浴了,领了衣服,找后面皇家陆军问宪兵队在哪,我下午休息可以在那里兑换赔偿你的银子。”

“诶哟!谢谢军爷,只要我的二两就够了,可不敢多要,谢谢军爷。”

“这是对于我们御下不严,对您造成惊吓的赔偿,也是希望您记住陛下的好,勒索您这不是陛下指使,你就收下吧。”

推辞不来,老人收下了一个小卡,宝贝的夹在嘴里,生怕等下掉了。

一群光屁股男人终于又开始了有序挪动,只是这次他们更加听话,更加认同了。

宪兵徐大有走到牛十亩面前,看着重新牵住绳子,和刚才告状的卢春身旁。

“卢春,举报有功,明日换岗后,来找我,我给你开工分卡。”

“谢谢班长,谢谢班长,那我,继续看着?”

“继续工作吧。”

安排好卢春,徐大有看向牛十亩,露出微笑。

“刚才你为什么要出手?别人都躲得远远的。”

“因为他向皇家陆军举报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拦着,陛下赏了我一顿肉夹馍,还给我女人药物,我就要报答。”

牛十亩的回答,显然很让徐大有满意,让牛十亩将手上的牌子露给他看,然后掏出对讲机。

【呼叫登记处,我是徐大有,等会有个戴着亲属牌688号的人登记后,单独标记,这个人有立功表现,完毕。】

【登记处收到!完毕!】

“好了,后续我会找你的,兄弟你继续进行消杀洗浴吧,这是为了你们好,孩子还小,等会记得让他们忍着。”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牛十亩高兴的连连道谢,他知道,他的机遇来了。

忍着割裂皮肤的灼痛,在两个水池都浸泡后,继续行走十多米,就是正在流淌的河水。

在河边,有村民往他们身上挤压一坨硫磺沐浴液,再在头发上挤压一坨硫磺洗发露,然后让他们在河里揉搓洗澡。

很久没有洗澡的牛十亩,带着儿子,狠狠地洗了澡,硫磺刺激着皮肤,他们也不敢吭声,在这里,规矩真的很严重。

“爹!疼,不洗了,不洗了!”

“疼,哇!呜呜呜。”

“都别给老子哭了,要是还想吃肉夹馒头,就给老子闭嘴,好好洗,不让那些军士满意,就把你们丢刚才那个黑池子里!”

两个儿子洗澡中途,皮肤破裂的地方被硫磺刺激疼的哇哇叫,但听到牛十亩的话,还是忍住了,那可是肉夹馒头啊,是他们出生都没吃过几次的大肉片。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流程是对他们好,更何况,都到了这里,要是不咬牙坚持一下,这些天不就白忙活了?

秩序是建立在铁血统治和基本保障上的,皇家陆军手中的枪,还有衙役手中的木棍,以及今天吃的肉夹馍,也是所有流民听话的前提。

洗澡完成后,河风吹着,牛十亩都感觉有些寒意,顺着向前走,终于来到了消杀洗浴的最后一站。

这一站。就是给他们这群流民发衣服的地方。

后世四十元两套的服装,无论质量,还是款式,都能够让后世人嫌弃到极点。

“给你们,这是你和你两个儿子的,一套现在穿的,一套换洗的。

这都是皇帝陛下的赏赐,你们要记住,是谁让你们吃饱穿暖!

你们要记住,任何人想要不听陛下的命令,那都是在与天下百姓为敌!”

发衣服的士兵每发一套衣服,就会重复说这么一句,这是在不断的对他们加深印象,要把皇帝陛下这个词,印在他们脑海里面。

牛十亩光着身子,谢过发衣服的人后,打开了纸皮,包着的是两件长袖体恤,两件薄外套,两条牛仔裤,两根裤绳,最后是两条扎绳子短裤的配置,感觉到了无比震惊。

面料在他看来,顺滑无比,又很轻,好的不像话,这是后世广受‘好评’的涤纶布。

这种在后世粗加工的服装,陈烨只是在广州附近随便找了几家拼多多服装供货商,就拿到了供货。

五家大小供应商,纯机打的快速服装,半个月就给他整了六十万双份套装出来,造成了拼多多这段时间连50块以下的衣服都没有了。

六十万套,两千四百万,这还只是赈灾提供的衣服,然而崇祯眉头都没皱一下。

主要是陈烨每隔半个月慢慢放出来的紫檀木,还有沉香,卖出去的钱,零头都用不完。

而崇祯却可以获得上百万在后世几千块一个人都请不来的建筑工,维修工,矿工,施工队。

牛十亩牵着儿子,穿着新衣服,两个洗的略微干净,还带着历史污渍的小子,这会摸着身上并不合身的童装,看着对方的团案,眼睛亮的发光。

“你们两个要记住,以后要效忠陛下,要是能长大,一定要加入皇家陆军,报效陛下!”

“儿子记住了!陛下是好人,我一定会报答陛下的。”

小孩子还没有皇帝是天下至尊的概念,但他们知道,皇帝给他们吃饱了饭,给他们好看的衣服,那就是好人。

这种观念埋下心头,等三观彻底固定之后。崇祯的江山会牢不可破,毕竟崇祯这时候……才三十岁。

接下来的路程,就是登记牛十亩一家人数,通过手牌,他的老婆也被编写进了一个册子。

将册子放进一旁的铁箱后,登记的人员继续登记第二份,直到第三份,才是拿给牛十亩的。

这个工作,由皇家陆军和预备义务兵同时开展的,这里的预备义务兵,是井陉的识字流民和普通书生。

“你就是688手牌那人啊,等会分配好了临时隔离安置点,就去那边报道吧,那里是皇家陆军招募预备义务兵的地方。

凭借手牌,你可以免试录取,帮助皇家陆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的,好的,谢谢军爷。”

连连道谢,牛十亩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希望。

所有流民都被组织着,形成五十人的队伍,牛十亩加两个儿子,刚好补上了他们村的逃难队伍后半截。

“老李哥!”

“老牛,你刚才去哪了?我还在说怎么找你呢,这样就好了啊,咱们一个村子的会被分成两个区域,我还说怎么找你呢。”

“什么两个区域?”

“你等下听就知道了。”

一名拿着喇叭的皇家陆军过来,天知道陈烨买了多少喇叭,反正现在现实中街头巷尾的旧喇叭,都已经到了新喇叭的价钱。

“所有人注意了啊!……”

这名士兵,负责给所有人讲解在临时隔离区的注意事项,以及为什么要隔离。

五十人一组,会被分到县城皇家陆军营区外,男女分开住,十二人一个帐篷的大通铺,这已经是能住的最好的了。

按照要求,他们每三天必须洗一次澡,为期六天的隔离观察期,观察期结束,才能进行分配。

明面上,说的是要杜绝疫疾传播,要治好所有病人,实际上,这却是准备好的第一波次选人,以及给皇家陆军安置他们留下准备时间。

收治流民最关键,最忙碌的就是前几天,这几天是肯定没办法再去安排他们以后的固定居所。

这些人会根据所会的东西,被皇家陆军进行挑选,男的,年龄不大的和女的精壮的,都会编入修路大军。

一方面是路确实需要有人开,另一方面,则是要给他们找事情做。

另一些,比如铁匠,会识字的,会养牲畜的,会单独挑选出来。

所有人在做工期间,都可以获得工分,用工分可以兑换军券购买物品,可以累计工分后换取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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