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诗倒吸了一口阴风,捂着胀痛的脑门,总感觉哪里不对。. ****网

“喂,你们这群家伙,歹都是炼金术师么,难道一点矜持都不要的么!”

“矜持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种东西,有用么?”

“区区变性而已,无足重轻!”

“没错,只要能更进一步真髓,哪怕化为禽兽我无所谓!”

“诚然如是!”

一众在地狱沉淀里腌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帮菜们的眼睛里都在发光,简直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梆梆梆磕头。

生怕彤姬不要他们……

“喂,你给他们下了什么药啊?”槐诗回头问。

“没什么啊。”

彤姬淡定的摆手:“不是有个走流程的考核嘛,我就随便做了几个东西出来,然后就这样了。原本只是想混个教师职称和我家傻仔当个同事而已,结果这群家伙哭着喊着要让我来做院长……”

何必呢?

活着不么朋友?

槐诗看着这一群争先恐后想要往火坑里跳的炼金术师,满心怜悯:“大宗师不是还有一个么?”

“呃,咳咳……”

平时度的神情尴尬起来:“实际上,我们以前也请过米哈伊尔先生很多次,奈何,他对于这里……并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已经是相当委婉的说法了。

况且,不像是加兰德那样传统的大宗师,米哈伊尔所擅长的是超广域炼金以及众合构成,乃至地狱开拓和研究,他们想学都没得学,而且这些玩意儿……就没一个称得上安全的。

相比起来,现在太一院里搞的东西简直称得上人畜无害。

毕竟那可都是一个搞不就会直接把象牙之塔给炸穿的危险项目。但凡罗素还没失心疯到在炸弹上睡觉,是绝对不会把米哈伊尔安排到这里来的。

这就导致太一院长期以来仿佛个没娘的孩子一般,虽然是重要机构,但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都是弟弟。

预算一年比一年紧,任务一年比一年重。

苦日子看不到头儿。

如今容易盼来一线转机,别说变性了,就算是变混种摇尾巴这群老家伙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况且,在见识过那神乎其技的炼金技术之后,谁还傻到不清楚这一次真的来了一条粗到吓人的金大腿呢?

走是不会走的。

打死都不会走的,变成鬼也要留下来。

“真麻烦啊,算了,反正只要平时别碍眼的话都随你们。”彤姬无所谓的摇头,指了指地上的平时度:“那个谁,你变回来吧,这副样子看着太膈应了。”

“没问题!”

平时度疯狂点头,可青春药剂的时间还没过,无法解除,想了一下之后,直接伸手往脸上一抹,原本阴沉冷酷的模样顿时被抹平了。

看上去一片空空荡荡。. ****网

让人实在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更恐怖一些……

“您里边请!里边请!”老头儿们狂喜乱舞的在前面指路:“您的办公室也给您收拾了,就在前面……”

可彤姬却毫无兴趣的摇头。

看了看周围。

“算了吧,味道太重了……喂,你,搬张椅子过来。”槐诗肩膀上的小女孩儿颐气指使的下达着命令,偏偏一帮老头儿还毫无怨言的开始精准执行。

没过几分钟,一排椅子就放在了彤姬的面前。

因为摸不准大佬究竟想要个什么椅子,又不敢擅自做主,干脆就把太一院里的所有椅子一样搬了一个过来。

什么塑料椅、躺椅、靠椅、电脑椅,甚至里面还混了一张电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边境遗物,遍布血迹和霉菌,缠绕着不知道多少仇恨和痛苦,一阵阵怨气从其冲天而起,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要这么多干嘛,拿走拿走。”

彤姬嫌弃的挥手,随手指了一把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办公椅,拍了拍槐诗的脑袋,槐诗就只能翻了个白眼,扛着大佬走过去。

可彤姬下来之后却并没有坐上去,反而像是等着什么一样。

拍了拍椅子,又回头看向了槐诗。

像看着一个放错位置的真皮坐垫,等它回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去。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

槐诗眼角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再抽搐一下,然后,移开视线,装作没看到,绝不配合!

然后,他就眼前一花,凭空出现在了椅子上。

紧接着,有个轻盈的身体跳上了自己的膝盖,愉快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肘撑在槐诗胳膊上,像对这个扶手的质量很满意。

槐诗翻了个白眼,无奈叹息。

“你有点领导的样子能行么?”

“嗯?我这不是很有威严么?”

彤姬不解的问,“不信你问问,谁觉得我不像领导的?难道不威严么?”

“威严!”

“太威严了!”

“简直威过威震天!”

两边排队的老头儿们开始唱起赞歌来,一个个狗心狗面的样子,像被蜥蜴人附体一样,小嘴儿抹了蜜,光是领导的真皮坐垫都能夸个八百万字。

可真他娘的够了。

槐诗知道这帮里面都已经变成炼金术形状的老家伙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摇头叹气。

“所以呢,接下来干嘛?”

“不知道呀。”

彤姬眨巴着眼睛,奇的问:“我作为领导,是不是要先讲个话?”

“欢迎欢迎!”平时度带头,两行老帮菜开始热烈的起鼓掌来。

“但这群老头儿太无聊了,实在没话可讲,还是算了。”彤姬遗憾的摇头,旋即便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都亮起来:“反正机会难得,不如我们搞个召唤秘仪,抓个什么统治者来杀了庆祝一下?”“你可得了吧!”

槐诗吓得脸都绿了:“我学生都还在这里呢!万一少个一两个怎么办!”

“诶?像哪里不对啊。”彤姬仿佛发现了什么,笑容就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所以,你第一反应不是不行,而是要先转移走自己的学生么?”

“……”

槐诗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

“咱们能说正事儿么?”

“嗯?刚刚的不就是正事儿么?不过既然你觉得太夸张的话,那就算了吧。”

彤姬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瞥着两侧的老帮菜们:“作为太一院的新任院长,总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才对……况且,房子太小我也住不惯。”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说:“槐诗,扶住我的肩膀。”

“嗯?”

槐诗一愣,以为是她还要搞什么戏弄自己的圈套,可难得的从那戏谑的语气里嗅探出那么一点认真的意味。

叹息了一声。

抬起手,穿过如水冰凉的漆黑长发,隔着衬衫,按在了她的肩头。

触手一片冰凉。

“这样?”他问。

“再用力一点。”彤姬说:“抓紧一点,毕竟这一具幼年期的身体没有足够的力气……当然啦,抱住最,但你肯定会不意思的,对吧?”

她回头望了槐诗一眼。

槐诗低头看着她。

握紧了,用力。

像是捏碎她的肩膀一样,可是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痛楚,笑意轻柔。

只是微笑着。

就那样,自展开的五指之间涌现灼红的光芒,宛如八角锋锐的细长之锥,那锋锐的晶体在出现的瞬间,就令整个太一院为之动荡,震颤!

笼罩在外层的秘仪哀鸣着,濒临龟裂。

万物化为泡影。

唯独此物才是真实……

“神……神……”

平时度呆滞的瞪大了眼睛:“神之楔!”

可在那两双平淡又冷漠的眼眸俯瞰之下,他的表情忽然一滞,闭上了嘴。

紧接着,恐怖的风压凭空掀起。

因为她指尖的神之楔微微的扭转了一个角度,就像整个世界也随之颠倒了那样,被无形的大力粗暴的拧转,掀起凄厉的龙卷,瞬间,扩散。

暴虐的压力从天而降,将一切胆敢抬起头的炼金术师压在地上,冷酷的勒令他们跪拜,匍匐,,叩见神威!

再然后,微微的光芒,照亮了彤姬开阖的嘴唇。

她说:

“——首先,来点亮光吧。”

在她的手,名为神之楔的笔向着幽暗的太一院落下,轻点——搅动了名为现实的湖水,掀起恐怖的漩涡!

这一刻,槐诗竟然从那一柄神之楔上嗅到了如此熟悉的气息。

难以置信。

那似乎是他人生第一次铸就的圣痕,在彤姬的指引之下,以白银和铅所熔炼,塑造出的轮廓……

与命运之书所相配的书写之物。

事象分支!

现在,当来自至上者的命令书落的瞬间,充斥着整个太一院的黑暗骤然涌动,无数裂隙接连不断的从大地和虚空浮现,形成了一道道嘶吼的巨响。

紧接着,虚无的黑暗开始沸腾,涌动,收缩。

被无形的漩涡拉扯着,向着那一点荟集!

在槐诗的脚下,那一把平平无奇的办公椅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遍布裂痕,可随着槐诗的意志,又迅速的弥合。

比这更恐怖的是从他怀所迸发的力量。

就像,伸手按住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恐怖的热量从那一具纤细的躯壳浮现,要挣脱他的手掌,从桎梏之脱离,将他的双手,乃至手臂灼烧的嗤嗤作响。

她不是在开玩笑!

倘若没有槐诗按住她的话,这一份泄露出的余威就定然会将周围的一切绞成粉碎,甚至就连这一具幼小的躯壳也会被掀翻。

而现在,暴风之,彤姬漆黑的长发已经渐渐失去色彩。

仿佛梦境那样稀薄,飘荡着,迅速生长,被点燃了,便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火焰之红。

“看了,槐诗,这就是你很快将要用到的东西了。”

那一瞬间,他听见怀彤姬的低语:

“——关于,‘天阙’的营造!”

天破的轰鸣爆发。

笼罩在太一院之上的封锁秘仪应声碎裂,可在刺耳的警报声,却没有深渊沉淀喷涌而出,那足以将整个地狱都降低数个深度的可怕灾厄,如今已经收束完毕。

在他们面前的小小漩涡之,形成了一道巴掌大小的黑色圆环。

已经凝结成物质状的灾厄结晶竟然也如同液体那样的迅速奔流着,沿着那小小的环形,以足以堪比射线的极速彰显着这一份恐怖的力量!

那是被压制在咫尺之间的一整个地狱!

再然后,当一缕火光从其环形的正涌现了,凭空诞生,焕发出幻梦一般的光彩,变幻不定,仿佛包罗世间万象。

随着神之楔的挑起,它便带着漆黑之环缓缓上升,悬挂在半空之。

“那是什么?”

槐诗专注的凝视,不顾眼眸被刺痛。

“些许消耗品而已,不值一提。”

彤姬按住他的手腕,细长的五指盖住了手背,告诉他:“接下来的,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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