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号,1965的农历大年三十,零点30分,莫兰正蜷在杜蔚国的怀里。

她用手指在杜蔚国的心口位置上轻轻的画了一个圈圈,声音慵懒的说了一句:

“新年好!杜蔚国。”

杜蔚国此刻正半倚半躺的靠在床头,修长的手指熊夹着一根香烟,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望着天空中慢慢飘散的烟雾,语气有点悠远缥缈:

“莫兰,我有点饿了,你呢?”

春节,这算是华夏传统节日中最最重大的一个节日了。研究所虽然是保密单位,不过依然是拗不过传统。

终究也是要放假的,大年三十放假,然后大年初三上班,当然杜蔚国非常悲催,他是没有假期的。

春节期间,他不仅没有假期,工作量反而还比平时分时候更加繁重。

因为大部分的研究员平时都是住在研究所里,而且基本上还都是外地人,在保山城也没啥亲戚朋友的。

所以这些研究员放假也只不过是不去办公室上班而已,依然还是在食堂吃饭。

不过既然放假了,而且还是春节,这些研究员自然也想出去逛逛,顺便买点小东西或者小零食,当地特产,鞭炮糖果,春联干果之类的。

按照研究所的规定,节假日期间,研究院超过5人以上规模的人员外出,就需要保卫科的同志陪同。

所以从三十一大早上起来,杜蔚国就开始忙活这些事情了,这些清高的学者们,一旦倔强起来其实非常难搞的,这個要去东边,那个偏偏就要去西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些平时高冷的书呆子们一旦麻烦起来,也是真麻烦。

这个不得意这那个,那个又看不起这个的,还有各种各样按照地域,专业,科室划分成了形形色色的小团体。

简直就是莫衷一是,众口难调,杜蔚国才刚来几天,根本就不熟悉这些研究员。

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就更别提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和具体情况了,大过年的,杜蔚国也不好板起脸来,硬是搞什么一刀切。

所以想一波凑够5个人,着实并不容易,杜蔚国一上午忙的焦头烂额,满头大汗,一直到了临近中午,才总算把这些活祖宗们给答对完事。

当最后一波研究员出门的时候,最前面出门的两波都已经回来了,丫的,也特么是服了。

其实今天不光杜蔚国头疼,研究所的食堂主任更头疼!他都快愁得原地爆炸了!

他算是遇见难题了,而这个难题就是今天的伙食!

中午,因为是大年三十,食堂自然要加菜,由于研究院的规格待遇很高,又赶上过年,所以肉菜蛋禽这些难得的好东西,食堂储备相当充足。

所有人都是磨拳擦掌的,要好好过上一个肥年!

可是就为了今天的食堂菜品,还有年夜饺子馅这点小事,差点没打起来,食堂主任为此也是愁坏了。

民以食为天!

华夏人对食物口味的固执,尤其是春节期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大家对年夜饭大相径庭的执念,让食堂主任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诞生这场口味之争的主力军,自然是这些难缠的研究员大爷们了,他们来自华夏的天南地北。

虽然一共才只有一百多人,可是基本上却涵盖了华夏所有省份,甚至连疆,藏,青这样的地区都有代表,可想而知,口味差异到底有多大?

其中,其实争议最激烈的无非就是京城和沪上的两帮代表。

从严格意义上的来说,京城代表其实包括了黄河以北的广泛地区。

而沪上代表则是长江以南的广大地域,其实这也算是甜党咸党的口味之争了。

北方喜咸浓烈!而南方喜甜清淡,当然这不是全部,可是里两帮人就是因为春节期间的菜单和饺子馅,险些从口角之争升级到了全武行,丫的,这些四体不勤的学者老爷们差点干起来。

而研究院的一把手还偏偏是个豫省南阳的,说实话他的口味居中,可甜可咸。

他的性格本来很是坚毅果敢的,但是就因为一个过年吃啥菜的问题,他总不能大发雷霆吧?

而且,他心里也知道,这并不是单纯的口味之争,无非就是积怨以久,有人借题发挥而已。

把平时里的一些矛盾借着年夜饭的问题给激化了,嘿嘿,文人相轻可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惯例。

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现在情势~~嘿嘿,不能说了,大家自行理解一下吧。

这个争论并不是今天开始的,而是从前天昨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今天中午,当大家伙看见菜品和饺子馅的时候,矛盾彻底爆发了!

今天的食堂的菜品一共8道,以北方菜系为主,还特意加了两道辣菜,主食饺子则是猪肉白菜馅。

不难看出,这菜品以北方口味为主的,同期也适当照顾了两湖以及西南,西北地区,这些地方都爱吃辣。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眼下并不是物质充足的后世,现在物资相对匮乏,能做到眼下这个程度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

除了后世最早快递开始包邮的那几个地区之外,基本上也都全都照顾到了。

基本上大多数研究员对今天的午餐都是满意的,杜蔚国本来就是北方口味,而且嗜爱吃辣,对今天的午饭尤其满意。

可是有人却不满意了,当杜蔚国忙完之后,赶到食堂的时候,看见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边明显的吴越口音还夹杂几句粤语,而另外一边是典型的燕赵之声掺和了里边一点大碴子的味道。

两伙人吵得面红耳赤,火气很大,甚至有撸胳膊挽袖子,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杜蔚国一看这个场面不禁被逗笑了,他看了看两边对峙的人,好家伙,这群人的岁数加在一起怕是得有一千多岁了。

而眼镜度数加在一起恐怕都得有几万度,几乎就没有一个没带眼镜的。

嘿!就这造型,还特么想动手呢,能分清敌我吗?

他招呼了附近的几个保蔚科同志,带着王离,肖军走了过去,轻易的就把两伙人给分开了,毕竟大过年的,真要是动了手那可就难看了。

这时候,院长也闻询赶了过来,他本来正在办公室里准备晚上的新年发言稿呢,听说食堂居然要干起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两帮人有人劝阻了之后,隔着保卫科的人墙,吵得反而更凶了,各种富有地方特色的脏话不绝于耳,甚嚣尘上,嘿嘿!

谁说文化人不会骂人的啊?骂起来也是一样的粗鄙不堪,和泼妇没啥太大的区别。

院长是个干瘦的老头,今年58岁,姓姜,他大声的劝了几句,可惜,效果并不太好。

他有点怒了,看样子是要发飙了,他可不是纯粹搞科研的,而是政工出身,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脾气才收敛了。

这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暴脾气一上来,早把这两撮人各打二十大板,直接关禁闭了。

杜蔚国极其有眼色,此时轻轻的拉的他一下,淡淡的劝了一句:

“院长,大过年的,您还是别发脾气了,容易影响士气。”

姜院略略有些诧异的看了杜蔚国一眼,推了一下眼镜架,轻轻的摇了摇头,愤慨的说:

“小杜,你说说,这些人,是不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只是一些意气之争,大过年的,偏偏给大家添堵!”

杜蔚国瞥了一眼,这两边吵得红头涨脸的菜鸡们,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现场声音有点吵。

他凑到姜院子的耳边耳语了几岁,姜院听完之后顿时就笑了,一脸的满意之色,他拍了拍杜蔚国的肩膀:

“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果然是好主意!就这么办!”

杜蔚国点了点头,收敛笑容,走到场中,怒吼一声:

“安静!”

杜蔚国这一声怒吼,如同霹雳雷霆一样,又像佛门狮子吼一般,而且还隐含着冲天的煞气。

顿时压住了两帮人的互喷,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针落可闻。杜蔚国龙行虎步的走到了场中,环视全场,然后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说刀:

“吵什么?吵架根本分就不出胜负,打架你们也不行,你们都是有本事有学问的人,而且还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

既然如此,今天是农历新年,那咱们就加个节目,你们互相不服,咱们就在全院所有人的见证下,比试一下各自的看家本领,谁赢晚上饭的菜谱就听谁的!”

燕赵那边顿时有人喊了一声:“怎么比?你说说规矩!”

杜蔚国笑了一下:“你们两边各出5人,给对方出题,限时1小时之内,那边先答完那边赢。

到时候强弱高下,自然是一目了然,哪边赢了,今天晚上的菜谱就由那边定。”

吴越那边此时有个人问了一句:“要是打平怎么说?”

杜蔚国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说:

“如果打平,那就再加试一道题,哪边先答对,哪边赢,比赛全程由姜院做公证人,全体同事做见证,不偏不倚,保证绝对公平,公开,公正!”

杜蔚国左右看看,两帮人依然还是斗鸡一样怒目而视,他朗声问:

“怎么样?敢不敢?要是不行,我们保卫科可就不管了,让你放开手脚干一架,然后一起去我们科里关禁闭过新年!”

有个东北口音的人喊了一声:“切!比就比,是驴是马,拉出来遛遛呗!正好以后也闭嘴!”

马上有个粤语普通话就应了一声:“比,晚上老子要吃白切鸡,吃甜汤圆,你们可别不服!”

于是,这场由杜蔚国倡议的,别开生面的大年三十展开的知识竞赛,就在姜院长的主持下展开了。

反正也是休息日,午饭延后,大部分看戏的研究员对这种形式的竞赛也是喜闻乐见的,兴高采烈,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杜蔚国建议完之后,就功成身退了,这里已经没他啥事了,至于这些专业知识,他是十窍通了九窍,丫的,根本一窍不通啊!

跟这些手无束鸡之力的学者比知识储备,杜蔚国就是个睁眼瞎,比文盲也特么强不了多少。

让杜蔚国感到特别意外的是,莫兰居然也掺和进去了,她的祖籍是苏州的,而且她也确实喜欢吃甜食。

不仅如此,她居然也成为了5名代表之一,可见在专业领域里,她也是翘楚之辈。

最后这场比试,以5比4的成绩成绩,吴越代表队最终胜出,而发出制胜一击就是狐狸眼莫兰所出的一道数学题目。

她在一片欢呼声中顾盼生辉,一幅很是得意的样子。

嗯,确实非常了不起,从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明,莫兰是有真材实料的。

要知道,但凡能抽调到在这个研究所的研究员,都是从全国几亿人中优中选优挑出来的。

根本就没有一个白给的,基本各个都是某个领域最顶尖的学者。

杜蔚国吃饭的时候,莫兰还极其隐晦的给他使了一个眼神,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晚餐吃得果然是浓烈的沪上风味,甜腻的不行,其实杜蔚国也不是接受不了甜味,偶尔吃一顿两顿的,根本就没所谓的。

这场甜咸之争只是一场闹剧,是其他矛盾的衍生物而已,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晚上,研究院还在食堂放了一场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保山这边过年的氛围一般,鞭炮声稀稀拉拉的。

当夜,杜蔚国值班到凌晨2点,然后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平静的度过了大年三十,多少有点凄凉落寞。

大年初一,这些喜静不喜动的研究员再次申请出门的人数就变得寥寥无几了。

更多都是窝在宿舍里下棋,打牌,个别也有三两个人在宿舍里就着昨天卖的特产喝点小酒的。

杜蔚国经过了昨天的熟悉之后,今天也变得游刃有余,三个研究员配备一位保卫同志,轻轻松松的完成了工作,又开始在办公室里摸鱼。

他腊月28号的时候,给远在六盘岁的杨采玉写了信件,报了平安,算算时间,她应该还没有收到信件吧。

也不知道她的这个新年是怎么度过的,杜蔚国真的很想她,虽然他现在几乎天天和莫兰黏在一起。

但是杨采玉的位置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是杜蔚国心里的一片独立保留出来的领地。

丫的,在保密单位上班就是这一点不好,根本没办法接收信件,研究院不仅是片纸许进不许出。

甚至连接受信件也要被打开检查,并且还要誊抄记录的,根本就没有**可言。

而宿舍倒是可以邮寄,但是宿舍根本就没有信箱,杜蔚国天天又不在家,很麻烦的。

而且杜蔚国也很担心杨采玉突然跑过来,六盘水离可是春城很近的,他真的害怕杨采玉突然跑过来。

所以杜蔚国考虑再三,以任务需要保密为由,没有给她留地址,只是告诉杨采玉,每周自己都会给她报平安的。

大年初三,研究所正式上班,而杜蔚国也开始休息了,昨天晚上他回宿舍住,又被莫兰给夜袭了。

晚上10点半,她就扑过来了,丫的,莫兰这娘们最近非常黏糊,本来杜蔚国还想去找郭汉鸿互相通报一下情报和进度的。

大年初三的凌晨3点半,郭汉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在他熟睡的时候,脖子上被人放上了一根冰冷的手指,当然是杜蔚国。

郭汉鸿当场就被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脸色煞白,杜蔚国在黑暗中无声笑了,雪白的牙齿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郭处,您这的保安措施可是不咋的啊?我要是杀手,您刚刚人就已经没了。”

郭汉鸿喘着粗气,过了一会,他才点了一根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

“不是我们不行,而是你小子太厉害了!”

其实郭汉鸿心里也有点纳闷,这小子咋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来的?妈的,明天必须好好操练一下这些混蛋了。

他这里是城郊的一处3进的宅子,他住在中院,前院后院可都是有人的,昼夜都有人值守。

明哨暗哨流动哨都有,堪称固若金汤,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杜蔚国,所以他平时才能来去自如。

其实老郭知道个屁啊,杜蔚国这孙子是特么用闪烁技能进来的,他一个闪烁技能就到了郭汉鸿的卧室窗外,仔细观察之后,再次一个闪烁就到了他的床前。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进行的,杜蔚国现在绝对这个时空是暗杀之神,只要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任何人都躲不过去,是的,任何人!

杜蔚国此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也点了一根烟:

“郭处,我可不是特意过来检查您的安保体系的,我想知道最近的情报,巨妖的电台是否活跃?”

郭汉鸿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他语气有些兴奋的说:

“嗯,嘿嘿,你小子果然机灵,最近巨妖的那个频率连续活跃了5次,我们已经锁定了他电台的具体地址。

目前正在实施监控,嘿嘿!巨妖距离彻底现身已经不远了。”

杜蔚国此时却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问道:“郭处,还是没有办法破译他们的通信内容吗?”

郭汉鸿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奈的说:

“这就是最遗憾的事情了,可惜啊!破译电文密码,这个可是无比浩大的工程。

需要专业团队长期的攻关才有希望,如果我们能从巨妖哪里拿到完整的密码本,那我们这次的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杜蔚国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事他能理解,破译确实是个大项目,不可能一蹴而就。

“郭处,我们研究所门口有个卖饵丝的铺子是钉子,而我住的宿舍楼门口也有一个卖甘蔗的,今天晚上换成了卖糍粑的。

如此看来,对方的人手非常充足,这体量可是有点大啊!您这边的人手够不够用?

您可别阴沟里翻船,再特么让人给一口吞了!”

一听之后,郭汉鸿顿时冷哼一声,胸有成竹的说:

“哼!这点你放心,一旦京城那边巨妖落网,保山城的这些鱼鳖虾蟹,我立刻就让他们化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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