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一家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上岛

赵福祥带着黄三出了门，因为赵福祥让廖大贵回去休息，所以今天跟着赵福祥的两个家丁是廖大贵的侄子，年纪稍长的廖忠，年纪最小的那个叫廖志。

廖忠二十五六岁，长着一张方头大脸，很是沉稳，一路上话并不多，眼睛从来没离开过黄三身上，生怕黄三对赵福祥有什么不利。

反倒是廖志年轻气盛有些意思，经过赵福祥与廖志的交谈，得知廖志今年二十二岁，按照明代规矩，廖志应该刚满二十周岁，与赵福祥的儿子赵恒同龄。

看到与自己儿子同龄的廖志，赵福祥很感兴趣，问道：“廖志啊，你这么年轻就进了张成德的家丁队，是不是托了你叔叔的关系啊？”

廖志一脸正经的说道：“老爷，我叔叔只是个总旗，他那有这能量将小人弄进去，还有千户大人的家丁选拔很严的，必须要真正上阵见过血才行！”

赵福祥好奇的问道：“你见过血吗？”

廖志嘿嘿笑道：“在老爷面前不说假话，上阵是上过，也见过血，但当时立功的人头确是我哥给我的，当时小人都吓尿裤子了，那敢去砍人头？”

听廖志说完，赵福祥笑道：“别说你上阵砍人被吓尿裤子，昨晚上黄三这家伙拿刀吓我都差点给我吓尿裤子！”

廖志听赵福祥说的有趣，笑道：“老爷也不用丢人，人之常情！”

他哥哥廖忠看廖志有些过分了，上前给自己弟弟脑袋上来了一巴掌，同时说道：“老爷，别听这小子胡说！”

赵福祥笑着摇了摇手，说道：“不妨事，廖志跟我儿子同龄，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我儿子赵恒！”

提到赵恒赵福祥不免心中有些叹气，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理想主义，从他在军中搞的那套居者有其田来看，就知道这小子对这个黑暗的世界认识不足。

廖志看赵福祥不说话，知道估计这爷俩有什么矛盾，廖志笑道：“老爷说笑了，小人只是个武夫，那里赶得上大少爷！小人是军户出身，一出生就命中注定要当兵，那像大少爷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

赵福祥被廖志说的轻松不少，他笑道：“小子，你应该庆幸出生在这个乱世！只要用你手中的刀去拼搏，到时候封侯拜相的也可能是你！”

廖志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很容易被赵福祥说的热血沸腾，他说道：“老爷说的是，北方乱成这个样子，我原本想让千户老爷开个条*子去北方从军，哪知道我爹我叔叔都不让，没办法只好留下来了！”

赵福祥一听来了兴趣，正好路上无聊，就跟廖志聊起了天。原来廖志他家并不是海南卫本地军户，他们家祖籍山东，原本是东昌府的军户，后来在成化元年，跟着名将韩雍平定两广大藤峡叛乱后留在了广东。经过多年的迁移，他家这一支从广东迁到了海南，落籍在海口所张成德治下。

赵福祥过几天就要去广州，正好需要一个本地人，问道：“廖志，你家在广东还有亲戚吗？”

廖志回答道：“有啊，我家大房还留在南海卫，其中一个伯父还是南海卫的百户！”

赵福祥一听高兴了，他从李正道嘴中得知明代的广州城分为南海县与番禺县两个县治，既然这个廖志家在广州城里有亲戚，那就带上他。赵福祥忘了明代卫所制与地方完全是两个系统，明代的南海卫并不在南海县，而在距离广东不远的东莞县，赵福祥不知道，廖忠廖志哥俩没出过门不知道具体位置，致使将来造成了误会。

赵福祥几人边聊天边赶路，很快就来到了海甸岛渡口，这时候范同已经调走去当了弓目，负责收税的税目看到赵福祥又来了，那敢跟他要钱，赶紧点头哈腰的放行通过。

海甸岛与新埠岛之间有一个简易码头，经过半个多月的建设已经可以初步使用，赵福祥带着黄三来到这里坐船，到这时候黄三才说话：“赵员外，原来你的糖厂不在岛上，在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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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前几天在岛上转了一圈，虽然那几个工厂没有进去，但从外面看就不像糖厂的样子，所以黄三等人也搞不清赵福祥的糖厂到底在那里。

赵福祥微微一笑：“对，就在南渡江中那个无人小岛上！”

黄三转头看了赵福祥一眼，问道：“赵员外，你这次带我上岛，不怕我离开后带人来夺了你的糖厂吗？”

听黄三这么说，赵福祥笑道：“黄三，既然能带你过来，老爷我就有信心说服你们合作。至于抢夺糖厂，我都跟你说了，这座糖厂可不是你们学的了的，一会儿上去你看看就明白了！”

黄三听赵福祥说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被赵福祥说服还是心中打的其他鬼主意。不过赵福祥绝对是不会让糖厂的消息走漏的，如果黄三同意合作自然皆大欢喜，如果这家伙不同意，自然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经过十分钟的航行，渡船到了对面新埠岛的码头，这里停满了大量装货的五十料小船，这些小船将货物从海甸岛运来，然后将白糖从新埠岛上运出去。赵福祥用这些小船折腾也是无奈之举，南渡江口水浅，载重大的海船进不来，同时新埠岛上的码头就是个应急码头，也停不下海船，没办法只好发挥蚂蚁搬家的精神，用小船在两个岛之间转运。

这时的新埠岛已经与三个月前大不相同，连接码头与工厂的道路都已经平整完毕，就连两辆牛车都可以平行行驶。黄三这种乡下土包子那里见过这种平整的大路，这种路比府城外的官道还要平整宽阔，这时路上挤满了运送白糖的牛车，挤挤插插的足有五六十辆，等着码头上的小船运送货物。

黄三看了半天才问道：“赵员外，这些都是运送白糖的牛车吗？”

赵福祥点点头，带着黄三来到一辆牛车面前，伸手从蒲草包中扣了一点白糖，交给黄三说道：“你尝尝！”

黄三看着手中这一小撮霜糖，不！按照这样子完全可以称为白糖，这撮白糖晶莹剔透，在太阳光下呈现雪白的颜色，黄三用手搓了一下，发现白糖都是像沙粒的一样的小颗粒，用手指沾了点放入嘴中，一股毫无苦味的甜味冲入味蕾。

黄三笑道：“赵员外，你的工艺真是厉害，这种白糖毫无苦味，真是上上极品！”

赵福祥笑了笑没说话，挥手让牛车离开，然后带着黄三接着往岛内走。沿着宽阔海沙垫平的大路走了三里路，转过一片树林就看到一片厂房林立。这里就是赵福祥的糖厂，当然这里也变了样子，不在是几个月前两个茅草屋、四个沉淀池的苦逼模样。

现在的糖厂建有三排木头盖得房子，这里是工人休息的地方，除了这些还有食堂、饭堂、厕所、洗漱区等生活区，在宿舍的边上还有一个草棚子，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卖部。当然明代的小卖部不叫小卖部，不过这里的功能和后世小卖部差不多，贩卖一些针头线脑、零食副食等等，除了这些小卖部面前还有一个大铁桶，黄三走进一看里面是凉茶，颜色很深。

赵福祥来到小卖部面前，让卖货的工人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凉茶，黄三喝了一口眼前一亮，赶紧一口将这杯凉茶喝了，然后问道：“赵员外，这不是广东的癍痧茶吗？怎么这里也有卖？不对，癍痧茶不是甜的，这里面加了糖？”

赵福祥搞的这东西就是后世的王老吉凉茶，不过配方有些不同而已。广东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很早就有人用各种草药熬制凉茶，在宋代就有人沿街兜售，王老吉凉茶只是后世清末光绪年间一个叫阿吉的人将广州凉茶发扬光大，才取了王老吉的名字。

赵福祥弄得就是广州凉茶，材料和后世王老吉差不多，也是用仙草、布渣叶、菊花、金银花、夏枯草、甘草等中药草熬制的，不过这种凉茶有一种怪味，赵福祥加入了适量白糖，这才形成了与王老吉口味类似的凉茶。

明代糖可是个稀罕物，俗话说卖盐的喝淡汤、泥瓦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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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房，雷州府那些糖寮的工人可用不起白糖，他们馋了只能榨些甘蔗汁解馋，不过这种甘蔗汁又苦又涩，味道自然不如这种凉茶好喝。

赵福祥听黄三问起凉茶，笑道：“对，就是广州的凉茶，里面加了白糖！这些工人每天辛苦的很，所以这些凉茶是免费供应，让他们不至于脱水！”

黄三听完不知道该称赞赵福祥大善人还是骂他傻，这些白糖都是银子，给了这帮工人喝，实在是烧包的很。

黄三不知道这种凉茶其实加的是红糖，就是那种经过多次过滤后剩下的残渣，这些残渣因为大半都是色素，所以很难脱色了，不过因为经过几道过滤程序，这些残渣并没有外味，所以被赵福祥废物利用加入凉茶中，反正凉茶的颜色就深，加入红糖根本看不出来。

那些不知情的工人还以为善心的赵大老爷给他们喝加了白糖的凉茶，一个个都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

几人喝了凉茶沿着道路往前走，又走了两里路程，这时已经深入到岛屿中部，这里就是糖厂的核心区，生产车间的所在地。

这里的守卫就不像宿舍那么轻松了，糖厂外面是高大的木栅栏，每隔一定距离还建有三米高的瞭望塔，同时栅栏边上还不时有联防队在巡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里巡防队的头目变成了马德胜，以前的张石头因为是张荣的心腹，所以张荣成了千户后马上将张石头调了回去，成了张荣的左膀右臂。至于马德胜一个是年纪大了，还有些残疾，最为主要的是马德胜当年是张国正的亲兵，这种人自然不能用，所以就把马德胜留在了新埠岛。

海盗事件后赵福祥大力扩军，除了将儿子赵恒的新军扩充到一百人外，自己的联防队更是增加到二百人，同时赵福祥还想从广州回来后在联防队的基础上组建团练，要大大加强自己的力量。

赵福祥等人来到栅栏面前，廖忠上前叫门：“今天谁当值？快去通报，老爷来了！”

门内的一个家丁看了看外面，赶紧跑进去报信，一会儿的功夫只有一只手的马德胜过来了，马德胜吩咐将大门打开，赵福祥走了进来笑道：“老马，怎么样？今天没什么事情吧？”

马德胜笑笑没说话，他看了看赵福祥身后的几个人，廖家兄弟他认识，但黄三他可不认识，同时马德胜看到黄三满脸的水纹，脖子手臂晒的黝黑，手上都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马德胜皱纹问道：“赵老爷，这人可是海匪？”

黄三可是认识面前这个残疾人，这家伙看着残疾但下手可一点不客气，当时海盗有不少人死在这个残疾人手中，所以黄三赶紧往边上躲了躲。

赵福祥笑道：“老马，这位是黄三，就是半月前那伙海盗的头目，今天我带着他过来参观一下糖厂！”

马德胜可不管你赵福祥的产业怎么样，既然你自己同意了，马德胜什么也没说，往边上一站，放黄三进去。

赵福祥带着黄三走入糖厂，现在的糖厂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样，现在糖厂建有四套过滤池，这些池子也不是用油泥防水了，而是换上了更加坚固防水的水泥。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干燥车间，这里自然也不是费劲一点点将水熬干，而是用上了锅炉。

赵志宽专门为糖厂设计了低压锅炉，这种锅炉与后世那种取暖锅炉差不多，使用的是兰开夏式三热管锅炉。这种锅炉除了可以提供生产用的热水外，还可以提供烘干的蒸汽，过滤池那边将饱和溶液运到这里，放入蒸汽釜中，二百度的蒸汽很快就会将饱和溶液中的水分蒸发出去，同时因为水蒸气湿度很大，不会使白糖发黄变焦，所以生产速度很快。

黄三那里见过这些，他看着那个冒黑烟的大烟囱发呆，这时正好锅炉排气，一阵尖啸的声音传了过来，吓的黄三一蹦，引得一些经过的工人大笑，心中暗骂这是那来的土包子，连锅炉泄压排气都没见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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