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关又将近,无数被困在雍州的人也越来越急,可急也没办法。

接下来一个月,整个雍州重新洗牌。

各大高校被重新整顿,学生们恢复学习。

生物院等地跟壹玖工业联手合作研制解药。

第一批药,在十一月底出来,哈理斯等人先注射的,发现有效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时隔半月,等那些中毒的人都一一注射了药剂恢复之后,雍州开始解封,让他们一个个的回家。

林正平临走前来看了宋离,问她还会不会回京大。

宋离笑了笑:“我还没毕业呢。”

堂堂神医,宋卿岳的后人,说这话谁能相信?

她这话是在告诉林正平,她会回去。

林正平激动点头,带着一群学生回了京城。

“老大!”

“阿姐!出事了!”

忘忧和已经养好伤的季棉两人同时出现,禀报了一件震惊所有人的消息。

顾老爷子,钟老爷子,傅老爷子几人一起,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319生物医学工程旧地,那里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之后谁也没有再出来。

那片废墟之外,顾无言和钟景逸都跪在那里。

“我爷爷说……”顾无言桃花眼通红,哽咽着道:“既然一切结束了,他也该赎罪。”

“小四爷。”傅石抱着电脑走过来,悲目道:“老爷子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提前录下了遗言,以及傅家的遗产分配。”

傅家的所有遗产,傅老爷子都留给了宋离。

钟家亦是如此。

顾无言道:“我爷爷留了十分之一给我。”

宋离站在那,好久,喃喃道:“你们不欠我的。”

“可他们觉得欠。”慕青也出现在这里,看着她和傅时弈站在一起,闭了闭眼睛,拄着拐杖走向那片废墟:“或许是我错了。”

宋离眸光微凝:“老师!”

慕青脊背佝偻着,冲她拜了拜手,“我也早该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他们都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思,现在下去,还能赶上再骂一波傅开诚那老东西……”

他骂骂咧咧的走向那燃着火光的废墟,再也没有回来。

京城丧钟敲响,飘了一个月的素镐。

腊月,雍州终于恢复原来的安宁,百姓们脸上挂回笑脸的同时,又一件事开始让人疑惑。

古族的那位尊主,到底是谁,连大乱之时都没出来。

初七拿着信封进来:“他们要开大会,给你们递了邀请函。”

傅时弈翻开看了一眼,“当然要去看看。”

这个尊主神秘至极,他倒是想见一见。

宋离也注射了解药,胳膊上蝴蝶印记逐渐淡去,近日脸色也好了不少,看他一眼,温吞道:“那就去吧。”

——

选的日子还挺好,腊月二十三。

在大会场。

重新洗牌后的古族全部都到了,宗老们也都在。

傅时弈等人落座后,没看见宋离,江鹤一问了一句:“离姐呢?”

傅时弈蹙眉:“去洗手间了。”

“今日大会,是要向大家介绍六年前平复动乱的那位神秘尊主,其实大家也都已经认识了她,”温清玄站在讲话台前,沉声道:“现在,请尊主出来。”

侧幕打开,身影高挑,穿着休闲服的女生走出来,身后跟着白听和季棉。

“离姐??!!”

“我靠!宋离?!!”

“她竟然就是那个尊主??!我草草草!!”

整个会场瞬间哗然,草字遍地。

江鹤一等人直接都震惊的石化了!

顾无言目瞪口呆:“弈哥,你知道吗?”

傅时弈摇头,他之前有过猜测,今天才确定。

这场大会,无外乎是安排古族以后的情况。

宋离思索片刻,道:“可以打通跟外界的经济贸易等来往,可以自由出入雍州,但古武界依旧不得干涉普通百姓,否则按照旧规处置!”

如今的她解决连家,救了那么多人,如今已经被整个雍州当成救世主,那些原本就忠于宋家的古族,直接就当场跪下了。

场面一时间很是震撼。

宋离只是露个面,说完就提前下了台,后续全部交给了温清玄去处理。

刚出门,突然横冒出来一道黑影,拉着她胳膊把人压在红色大门后的墙上,眯起的眸子深邃又危险:“傅太太,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宋离眼睛眨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歪头,笑的邪气:“你孩子他妈,算吗?”

傅时弈一愣:“什么?”

宋离微微踮脚,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吹着气道:“那个孩子,我留下了。”

傅时弈瞳孔骤凝,浑身一震,像是天雷劈进脑子里,一片白光后,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敢置信:“可是你……当时……”

宋离挑眉:“我是神医。”顿了顿:“而且我现在身体已经有好转,孩子很健康。”

已经四个月了。

失而复得的天降惊喜,傅时弈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小腹,猛地把人又搂进怀里。

而从这天起,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宋离,实验室都不让她去,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七个月时,被鉴定是两个孩子。

九个月时早产,但有温清玄和谭北星等人在,宋离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男孩儿是哥哥,取名傅和桉,小名岁岁。

女孩儿是妹妹,取名傅璃沅,小名平安。

岁岁平安,宋离取的。

孩子们一岁时,他们在京城举办了婚礼。

十里红妆,满城宾客,各方来贺的大佬让这成为一场盛世婚礼,宋离的名字世界皆知。

婚礼第二天早上,傅时弈和宋离还没起床,电话就响起连环call,来自顾无言。

温香暖玉在怀,傅时弈不耐烦:“你最好有事。”

顾无言哑着声:“我找离姐。”

听他声音不对,傅时弈皱着眉把电话递给宋离。

“离姐……”顾无言声音沙的都不成形了:“忘忧在哪?”

宋离挑眉:“你们昨晚不是一块喝酒打麻将?”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传来顾无言的声音:“她把我睡了。”

宋离和傅时弈:“……”

“虽然是喝多了,可我跟她讲过我喜欢她,睡她就睡了,我又没说不让她睡,可她睡完跑了,还把我拉黑了这算什么?”顾无言又气又委屈,都快哭出来了:“离姐,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宋离:“……”

听他那可怜模样,扯了扯嘴角,道:“Y国。”

等中午宋离带着两个孩子在小院里玩时,初七来禀报:“顾少去找忘忧了。”

顾家的一切他都扔给了宋离,孑然一身的去找忘忧了。

宋离摇头失笑,感叹这对欢喜冤家。

半个月后,白听来了,带来两个消息。

“温少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托付出去了,包括宗族和温家那边,自己去游历世界了。”

他给宋离留了一封信,青隽温柔的字迹——

[如今终于解禁,那些责任我也该放下,像你所说为自己活一次,我想去看看你以前走过的地方,做过的事情,或许有朝一日会再相逢,愿那日我心甘情愿做你兄长。]

傅时弈过来,给她披了件衣服,温声道:“他身手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宋离道:“我知道。”

第二个消息,白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

“段长淮死了。”

葬在南风岛。

傅时弈和宋离带着孩子去看了他。

季棉道:“他说阿姐以前说如果自己死了要葬在这里,所以他想在这里等你。”

温清玄和段长淮,一个爱而不得后,去沿着她走过的路周游世界,一个郁疾而终,葬在了她想葬在的地方。

宋离心绪复杂,可她又谁都不欠。

目送他们离开后,季棉端着坛酒浇在墓碑上,叹道:“我就说爱阿姐不如爱我吧。”

坐了半晌,她在段长淮的坟边挖了个坑,把腕间从小带到大的铃铛摘下来埋进去,堆了个小坟包,还削了块石碑,刻上了“季棉”两个字。

欣赏的拍着手:“看吧,最后陪你的还是我。”

季棉后来回了鸿渊寺,供了一盏往生灯。

名字是:段长淮。

而在隔壁,也有一盏灯,是长明灯。

名字写着——

宋离。

空孑前来看灯,想起两年前,宋离怀有身孕一事公布后,傅时弈重回鸿渊寺的情景。

那天下着很大的雪。

九十九层台阶,傅时弈从山脚下一步一跪一叩首,那样跪上来的,捐了百亿香油钱,点了这盏灯。

空孑问他:“你不是不信佛吗?为何如今又要跪?”

傅时弈跪在佛祖脚下,比任何一个信徒都虔诚:“我的罪孽可以不被原谅,但阿离不行,我愿用我来换她一生平安。”

为了宋离,他愿意信。

后来,那盏灯旁边又多了一盏,写着傅时弈的名字。

两盏长明灯的烛火摇曳不停,燃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直之百年岁月苍白而终。

生同衾,死同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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