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休范本来正在府中处理事物,突然听闻下人来报说自己儿子和人在听月阁起了冲突。

本身陈休范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和人冲突是常有之事,但是后面又无意间听起说豫章营中有异动,自己的亲信都被派往山中剿匪。

陈休范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阴谋的气味,也不管是否是打架斗殴,带上衙役就前往了听月阁。

此刻赶到的陈休范,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吓到尿了裤子,不由的心头火起,随后怒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造次。”

韦然看了一眼陈休范,随后说道:“陈太守好大的官威,你不来本公正准备去找你。”

来之前陈休范还心存侥幸,但是听到韦然之言之后,陈休范所有的侥幸都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他知道韦然离开建康暗访土断,但是没想到第一站就会选择豫章,大家都传言韦然会去三吴之地,

因为三郡乃是赋税大户,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韦然对陆苛的恨意已经迁怒到了整个豫章士族。

陈休范收起了紧张的情绪,随后镇定的说道:“不知道犬子何罪之有,让秦公如此干戈。”

“调戏本公夫人,意图杀害本公,死不足惜。”韦然冷冷的说道。

“秦公说笑了,犬子哪有能力伤害秦公。”这理由,陈休范是断然不信的。

但是随后韦然居然做出了一个让陈休范都意想不到的举动,韦然举剑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划出一道血痕,随后说道:“这下陈大人可信了?”

元淑赶忙问韦然处理伤口,用责备的眼神看向韦然,明明大局已定,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陈休范万万没有想到,威震南朝的秦公韦然,行事居然如此无耻。不由得心头大震,他一时之间竟然看不懂韦然到底想做什么。

远处的花怜则是感叹的说道:“秦公就是秦公,从来不给人活路。”

听月阁的管事此刻已经吓的魂不附体,慌忙道:“此人就是秦公?你为何不早说?”

花怜没有理会他,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哎,难道真的得回建康了,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建康啊。”

此时陈休范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随后眼神逐渐由恐惧变成狠厉,如今韦然就四五个人,将他在此处杀掉,又有何难。

看着陈休范的脸色,韦然心中则是喊道:“赶紧动手,赶紧动手要杀本公,本公刚好想灭了你全族。”

陈休范正准备动手之时,突然看到韦然的眼神中居然带着一丝兴奋,随后陈休范联想到了豫章军的动作,顿时心中一惊,他联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当陈休范的眼神从狠厉变为颓然之时,陈休范的手无力的落下,随后跪下说道:“下官有罪,该愿受罚。”

随着陈休范跪下的那一刻起,韦然心中也是叹息了一声,随后韦然令高小顺让乔庄进城的五百豫章军控制住大牢和府衙,随后又令家将去往城外豫章大营,让张达调回派出去剿匪的陈休范亲信。

至于听月阁,则是被韦然已试图杀害当朝公爵为由,充公了。

花怜姑娘则是被作为证人带回了府衙之中。

陈休范和陈严此刻身处大牢之中,看着陈严,陈休范无奈的叹了口气。

陈严慌忙跪下不停的磕头认错,陈休范看了一眼陈严,缓缓的说道:“往日之事你虽然错了,但是今日之事,你没有过错。”

陈严不解,陈休范则是说道:“土断之策,我们钻了朝廷律法的漏洞,韦然虽然知道我们阳奉阴违,但是终究没办法直接治我们的罪。”

随后陈休范便给陈严娓娓道来。

而此刻在豫章府衙内,韦然则是对着元淑说道:“大齐钱庄之事,牵连甚广,朝廷税银放入大齐钱庄,充作本银。随后各郡建立分号,各州设置上一级的分号,同时税收也由大齐钱庄兑换成银两,运往建康,但是如此一来,贪墨情况就极为严重。”

元淑虽然不参与朝政,但是听到韦然如此说来,也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地方用九十两换取一百两的银票,但是朝廷却得用一百两来兑现这张银票。如此一来,中间的差价兼被贪墨。”

“大齐钱庄从成立到现在,才月余,但是已经形成了一道潜规则般的兑换路径,着实让人心惊。”韦然此刻已经愁眉不展,经济之事他本不擅长,此事必须得交由袁慕之和张则茂进行处理。

而在牢房之中,陈休范又说道:“钱庄之事牵连甚广,连藩王都加入其中,故而韦然不会妄动。所以今日才会去找你的麻烦。”

“可是明明是孩儿先去招惹的秦公啊。”

看着这个傻儿子,陈休范真想打他一顿,但是还是耐心的说道:“韦然是有意在那等着你,他摸透了你的秉性,故意制造冲突,他如今贵为当朝驸马,更是一品秦公,若他被你所伤,我们全家都得下狱。”

“可他自己伤了他自己啊。”

“糊涂,他只要受了伤,那么他只许认定是你伤的即可。”陈休范怒喝道。

陈严此刻也懂了,韦然就是用二世祖的方法来对付二世祖,根本不和你讲道理。

陈休范叹道:“这就是韦然可怕的地方,如今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又节制天下兵马。但是偏偏这样一个人,行为做事毫无道理可言。为父有一瞬间想杀了他,但是当为父看到韦然眼神的时候,为父就知道自己是无法得手的。”

陈休范此刻站起来,看着牢房外的窗户说道:“为父只要一旦动手,就是身死族灭。韦然和陛下对陆苛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我们豫章郡曾是陆苛的大本营,我早该想到他肯定会出手对付豫章士族的。”

韦然此刻躺在床上,搂着元淑说道:“南方士族之中,临海,丹阳,会稽和吴郡的士族,皆遭受到了两轮的清洗,实力不存。唯有这豫章郡,根深蒂固,士族之风犹甚。”

韦然随后转身说道:“今日我特意卖出破绽,就是想吸引陈休范起杀心,但是如此看来,陈休范比陆苛强了百倍,难怪能在陆氏覆灭后成为豫章领袖。”

元淑则是低声说道:“可是如今陈休范并未中计,虽然将他下狱,可是也顶多罢官夺职,并不能伤及根本。如今豫章郡士族将百姓编入奴籍,此事才是夫君重中之重。”

韦然听罢,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轻声的唤道:“睡吧。”

翌日一早,韦然就将陈休范提到了府衙之中,陈休范看着堂上的韦然,也不由的苦笑起来。

韦然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休范,冷冷的说道:“陈休范,朝廷令你推土断之法,你们阳奉阴违,该当何罪?”

陈休范见状,则是不卑不亢的说道:“下官如何阳奉阴违了?只是百姓家中却无适龄男子可以给予田地。”

韦然见状,也不予理睬,随后挥挥手,就在府衙外押进来十余人,皆是豫章士族中的二世祖。

陈休范面色不变,只是淡然道:“秦公这是要作甚?”

“陈太守,本公问你,堂下众人,皆目无王法,猥亵良家女子,你身为一郡太守,为何置之不理?”

“并无人伸冤,本官不知详情。”

“是没人敢伸冤吧。”韦然狠狠的说道。

“如今刀在秦公手上,秦公觉得如此,那便是如此,下官还有何话可说。”

陈休范看到韦然拿下了这么多人,心中也是暗暗吃惊,这里面有些人的行径他是知道的,但是有些人似乎并无此等行为,但是均是豫章士族中重要的嫡系子嗣,陈休范不禁开始揣度韦然的用意。

韦然昨夜连夜出动豫章军,将豫章主要士族的嫡系子嗣尽皆抓来,无论清白,自然是有特殊用意。

此时府衙之内突然就安静了起来,因为韦然并没有说话,陈休范也没有说话,故而其余二世祖也不敢说话。

“陈太守可知,本公在等什么?”韦然说道。

“下官不知。”

韦然则是微微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所以世家子弟都有萌荫,基本不会对动刑,但是现在无所事事也颇为不妥。”“

就在陈休范疑惑之时,韦然下令将陈严带了上来,随后令人开始动刑。

当着陈休范的面,陈严发出了凄惨的叫声,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又如何经的起水火棍的摧残,不多时便被打的皮开肉绽。

随后韦然大手一挥,又换杨威前来,也是一顿爆打,不过他比陈严更惨,韦然还动用了其他刑罚。

随后韦然又随机挑选了一人,开始施引刑罚。

很快韦然在府衙内动刑的消息就传遍了豫章,豫章郡内的士族纷纷坐不住了,开始聚集人手准备去府衙和韦然抗议。

此时的韦然也已经不再动手,随后看着陈休范说道:“陈大人向来聪明,你猜现在,那些士族还坐的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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